白疏影的生活像是被困在一个无尽的循环里。每天早晨，她会在镜子前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掩盖住眼底的疲惫和手臂上的伤痕，然后背上书包去学校。白天，她默默忍受着同学们的冷嘲热讽和陈昊的挑衅，晚上，她会买一包咸蛋黄薯片，去苏家门口站一会儿。即使苏绾溪那天崩溃后不再轻易开门，她还是会把薯片放在门口，低声说一句“明天再来”，然后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某种无法放下的执念。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失眠成了常态，手臂上的伤痕越来越深，可她从不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她怕自己会彻底垮掉。
这一天，学校里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午休时，白疏影照例躲在操场角落，随着一声刺耳的笑打破了暂时的宁静：“哟，白疏影，又一个人啊？没人敢跟你玩儿了吧？”
她抬头一看，陈昊带着几个男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那熟悉的嘲讽笑容。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可陈昊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他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跑什么啊？今天有好东西给你看。”
白疏影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陈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甩在她面前。照片上，是她前几天在苏家楼下站着的身影，背景是那扇紧闭的窗户。她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陈昊：“你跟踪我？”
“跟踪？”陈昊嗤笑一声，“我只是路过，顺手拍了张照。不过你每天跑去苏绾溪家门口晃悠，还挺痴情的啊。怎么，她不理你，你就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周围的男生哄笑起来，有人起哄：“昊哥，她肯定是想再拍点什么，变态不都这样吗？”
白疏影攥紧拳头，声音冷得像冰：“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陈昊挑了挑眉，语气轻佻，“给你点教训啊。你不是喜欢玩儿吗？我也陪你玩玩儿。”
说完，他转身冲围观的人群喊道：“大家来看看，白疏影多痴心啊，每天给苏绾溪送东西，可惜人家不领情。你们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人开始起哄，有人拿出手机拍照。白疏影站在原地，耳边全是那些刺耳的声音，她的手指掐进掌心。她想反击，想冲上去撕烂陈昊那张得意的脸，可她知道，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够了！”
白疏影愣了一下，转头看去。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挤进人群，站在她面前，怒视着陈昊。那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林若溪，一个平时低调却很有正义感的女孩。她皱着眉，声音不大却坚定：“陈昊，你有完没完？欺负人很好玩吗？”
陈昊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冷笑：“哟，林若溪，你什么时候成圣母了？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林若溪毫不退缩，“但我看不下去。你有本事就去欺负比你强的人，拿白疏影撒气算什么？”
人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有人低声议论起来。陈昊脸色一沉，正要反驳，林若溪却转头看向白疏影，低声道：“走吧，别理他。”
白疏影呆呆地看着她，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帮她，更没想到是几乎没说过话的林若溪。她咬了咬唇，低声道：“谢谢。”
林若溪没多说，拉着她走出人群。陈昊在后面喊了几句，见没人理他，只好悻悻作罢。
两人走到教学楼后，林若溪松开手，转身看向白疏影：“你没事吧？”
白疏影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事，习惯了。”
林若溪皱了皱眉，打量着她憔悴的面容和手臂上的伤痕，叹了口气：“你这样下去不行。你跟苏绾溪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你不能一直这么折磨自己。”
白疏影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欠她的，没办法。”
林若溪还想说什么，可看到白疏影眼底的疲惫，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有事可以找我，别一个人扛。”
说完，她转身离开。白疏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她知道，林若溪的出现并不能改变什么。
放学后，白疏影照例买了一包薯片，来到苏家。她敲了敲门，苏妈妈开门，看到她时叹了口气：“小影，绾溪她还是………你不要太累了，我看你精神挺差的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阿姨。”白疏影挤出一个笑容，上楼来到苏绾溪的房门前。她敲了敲门，轻声道：“绾溪，是我。我今天在学校碰到点事，有人帮了我，挺意外的。我给你带了薯片，你要不要出来拿？”
门内依旧没有回应。她等了一会儿，把薯片放在门口，低声道：“那我明天再来。”
她转身下楼，刚走到楼梯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她回头一看，门开了条缝，苏绾溪站在门后，低声道：“你手臂上的伤……怎么回事？”
白疏影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袖子不知什么时候滑了上去，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她连忙拉下袖子，笑着说：“没事，不小心划的。”
苏绾溪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复杂，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坚持：“别骗我，怎么弄的？你告诉我。”
白疏影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张了张嘴，想敷衍过去，可对上苏绾溪那双红肿却执着的眼睛，她突然说不出话来。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自己划的。”
苏绾溪的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颤抖：“为什么？”
白疏影苦笑一声，抬起头看向她：“因为我撑不下去了。学校里的事，陈昊的谣言，还有……我对你的愧疚。我睡不着，吃不下，每天都像在熬日子。划几刀，至少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苏绾溪咬住嘴唇，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她上前一步，声音哽咽：“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疯了？”白疏影自嘲地笑笑，“也许吧。可我没办法停下来，停下来我就真的完了。”
苏绾溪盯着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突然伸出手，抓住白疏影的手腕，轻轻掀起袖子。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暴露在灯光下，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带着新鲜的血迹。她颤抖着摸了摸，低声道：“你别再这样了……求你。”
白疏影愣住了，她没想到苏绾溪会这样。她低声道：“我……我会试着停下来。”
苏绾溪松开手，低头接过那包薯片，声音很轻：“你明天还来吗？”
“来。”白疏影点点头，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我说了，每天都来看你。”
苏绾溪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关上门。白疏影站在门口，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苏绾溪的追问和那句“求你”，是她这么多天来最大的触动。
那天晚上，白疏影回到家，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苏绾溪的样子。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低声呢喃：“也许，我该试着为自己活一次。”
她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至少现在，她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苏绾溪眼里的泪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