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之后,她的目光忽然被路边的几个村民吸引了过去。他们正聚在一口水井旁,神色严肃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靠近几步,试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南边又有村子被烧了……」
「是英军还是勃艮第人?」
「谁知道呢,这年头到处打仗,已经分不清谁跟谁打了。」
听到这里,她的心猛然一紧。「英军」与「勃艮第人」这两个词像是炸雷一样在脑中响起,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又记不起具体的历史情节。模糊的记忆里,这好像是百年战争的某个时期?她脑袋里混乱地搜寻着课本里的印象,只记得英国人和法国人在这段时期打得不可开交。
「你也听到了?」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响起,让她几乎跳了起来。
她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金棕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他穿着沾满烟灰与泥土的粗布衣,但那张五官分明的脸却显得格外英俊。
少年见她愣住,挑了挑眉,笑着说道:「该不会连我也忘了吧?我是让·盧梅爾啊,铁匠家的那个。」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暗自翻腾——果然是老熟人,还叫得那么自然。她努力回忆,却仍旧毫无印象。
「你刚才说什么村子被烧了?」她转移话题。
让脸色也随之严肃下来,点点头:「嗯,是圣皮耶村。离我们这儿不远,翻过两座丘陵就到了。昨天傍晚,有人逃过来,说看到房子烧起来,还有人被赶进教堂活活烧死。」
她喉咙一紧,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
「这里是……多雷米村对吧?」她低声问。
「当然啊,这里是我们多雷米村,妳忘啦?」让·盧梅爾笑着说,神情中有点无奈,「不过妳也刚退烧嘛,大家都说妳病得不轻,忘点事也不奇怪。」
她默默记下这个地名。原来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这个历史上名为「多雷米」的小村庄,而那场席卷法国的风暴,似乎已经悄然逼近了这片土地。
「希望我们这边不会出事……」她低声说道。
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妳是这村子里最幸运的女孩,老天一定会保佑妳的。」
她刚想说话,忽然眉头一动——身后的风向,变了。
一种极度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从她背后传来,她脑中瞬间像被电流扫过一样,没有思考,身体已经自行做出反应。
她猛地侧身往左一闪。
「呜哇!」一声惊呼从她背后响起。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让正打算从背后吓她一跳,没想到她像长了眼睛似的瞬间闪开,害得他自己扑了个空,差点跌倒。
两人都愣住了。
让先是瞪大了眼,随后大笑出声:「我靠!妳刚刚那是什么反应?像猫一样,一下就闪开了!」
她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少年。
刚才那反应,太快了,快得不像她的本能。就好像……她提前知道了危险会发生。
「……我也不知道。」她轻声说道。
她没有武术经验,也不是什么运动健将。穿越前,她不过是一个习惯久坐打游戏、连体适能测验都常常拖后腿的普通大学生。可刚刚那一下,她的动作流畅到彷佛经过千百次训练。
一股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妳该不会是病好了之后,变成了女战士吧?」让打趣地说。
她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
但内心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带来了一点「不寻常的东西」。
某种能力。某种……「预感」。
也许就是小说里常见的金手指?但这不像是魔法,也不是什么技能树,而是——一种战场直觉?
她没办法完全描述那种感觉,但她确信,如果有人从背后接近她、如果有危险逼近,她能提前察觉,就像现在这样。这种能力不像天赋,更像是……习惯。是经历无数场战斗后,磨出来的本能。
「我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她低声喃喃。
她记得自己从没打过架,甚至讨厌暴力。可这具身体,这种反应,不容她否认。
她静静地站着,望着远方的天际线,晨雾渐渐散去,露出一线清晰的阳光。而风,仍旧朝南方吹去。
战争的风向,已经悄然改变。
而她——这个穿越而来、连身份都尚未确定的少女——也许,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某个她从未想像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