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了屋子,她刚坐下没多久,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年轻男子先后走进了房间,手里同样拿着各种劳动工具,脸上沾满了泥土与灰尘,但依然掩盖不了他们那双锐利而温柔的眼神。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两个应该就是自己的两个哥哥了。
长兄皮埃尔走进房间后,看到她坐在桌前,神色明显轻松了一些,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贞,今天精神不错啊,能下床了?”
次兄小雅克则更为随意一些,直接把手中的农具往墙角一扔,大喇喇地坐在了她对面:“可算见你出来了,窝在房间里这么久,简直快成蘑菇了!”
贞尴尬地笑了笑:“呃……我身体好多了。”
皮埃尔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兄长特有的温和与严肃:“身体好了就好,不过外头风大,还是要小心别再着凉。”
贞赶紧点头,内心却有些别扭:“怎么感觉自己从男大生一下子变成了家里的小妹妹,被人这样关心感觉真是有点怪啊……”
小雅克见她表情有些奇怪,以为她不高兴,连忙笑着补充道:“行了,大哥你就别唠叨了,贞病了这么久,难得能下床,你还不让她开心点?”
皮埃尔瞥了小雅克一眼,哼了一声:“你少说两句,别再教坏妹妹了。”
贞听着兄弟俩斗嘴,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暖意。
从醒来到现在,她感受到最多的,就是家人之间这种简单而真实的关心与温暖,即使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不便与困境,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她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小声地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太担心。”
皮埃尔温和地看着她,露出满意的笑容:“没事就好,我们家可不能少了你这个麻烦的小妹。”
贞笑容僵了一下,心中吐槽道:“喂喂,说好的兄妹亲情呢,怎么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对味啊?”
小雅克却哈哈大笑,丝毫不顾主角脸上的尴尬:“没错,你少折腾点,我们全家都能多活几年!”
贞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好像已经注定要成为全家的“开心果”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似乎也不坏。
至少,在这个未知而充满不安的时代里,她还能感受到家人之间的温暖与幽默,这大概也算是她穿越后最难得的礼物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
“对了,贞,”皮埃尔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在森林边抓兔子的事吗?”
她一愣,心里迅速闪过一堆念头——我根本没记忆啊啊啊!但脸上还是强装镇定,眨了眨眼:“嗯……有点模糊。”
小雅克立刻兴奋地补充:“有一次你还不小心掉进沟里,把我们吓坏了!结果你一边哭一边骂兔子,说是它害你摔下去的!”
“真的假的?”她下意识接话,努力让语气自然。
“当然是真的啊!”两兄弟几乎异口同声,然后一顿大笑。
贞干笑着附和,心里却偷偷记下一笔:“以后不能随便乱答话了,太容易穿帮。”
“不过你这次发烧后,感觉说话的方式也有点不一样了。”皮埃尔忽然认真地观察她,“多了点……奇怪的词语。”
她心头一紧,但表面上还是努力微笑:“是吗?可能是烧坏脑子了吧。”
小雅克倒是笑着打圆场:“烧坏脑子也好,反正你以前也挺笨的。”
「你再说一次?」她挑眉看过去,语气里带着一点玩笑的威胁。
「我什——呃,大哥救命!」小雅克果断缩回椅子,一边躲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屋内顿时笑声连连,气氛暖得像春天的阳光一样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那脚步不像年轻人那般急促,而是缓慢而坚定,带着土地与岁月的气味。转头望去,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五官深刻,脸上刻着风吹日晒的痕迹。身上的亚麻工作服沾着泥土与木屑,双手粗糙,却收拾得整齐有序。
他看了一眼屋内的热闹场景,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吵?屋子都要被你们震塌了。」
皮埃尔立刻站直身体:「爸。」
小雅克也乖乖收起笑容:「爸,我们刚干完活,跟贞聊两句。」
贞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这位沉默威严的男人,应该是她的父亲——雅克·达尔克。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没有兄长那么温柔,但也不冷漠,反倒多了一层观察与隐约的担忧。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近桌边,顺手将身上的水袋与干粮放下,淡淡地说:「既然能起身,就记得别在外头淋风。你母亲昨晚一整夜没睡,担心你出事。」
她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父亲沉默了一下,语气不重,却带着一股习惯了苦日子的务实与克制:「活人不用对死人道歉,好好养身体,比道歉管用多了。」
那语气让她一时有些错愕,却也感受到这个男人表达爱的方式与其他人不同。他不说「我担心你」,只说「别让人担心」,但分量反而更重。
伊莎贝尔此时走了进来,端着一锅热汤,抬头见丈夫皱眉,便拍了他一下:「别吓着孩子。」
「我说的是实话。」父亲语气平静,「这年头,实话才最能保命。」
说完,他坐在一旁,默默切着桌上的面包,分给三个孩子。
屋内的气氛稍微安静下来,却也因此变得更踏实、更真实。
这个男人,也许不擅长言语,但他是这个家的柱子,是那种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撑住的人。
贞静静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再有初见时的尴尬与别扭,反而浮现一股莫名的安定感。
原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并不是独自一人。
她有母亲的笑容、有兄长的关怀、有父亲的沉默守护——
她有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