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回到家门口时,脑袋里仍然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征兵的事,以及刚才在村子里那个热情过头的铁匠小伙子。
然而,现实显然不打算给她太多时间去慢慢琢磨这些问题。她刚跨进院子,就看到伊莎贝尔正站在一大堆衣服旁边,朝她露出了一个慈爱的微笑。
贞心头猛地一跳,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妙。
果然,下一秒伊莎贝尔就温柔地说道:“贞,你既然身体恢复了一些,不如帮我把衣服洗一洗吧?”
贞望着那堆堆积如山的衣服,嘴角抽搐了一下:“妈,你确定这些只是我们家的衣服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全村的都堆在这儿了?”
伊莎贝尔忍俊不禁,轻笑着摇头:“当然是我们家的。你这几天病着,衣服没洗,自然就堆多了。”
贞认命地叹了口气,心想:“好吧,看来中世纪少女的日常生活,确实比现代大学生的寝室生活还要艰难不少。”
虽然内心极度抗拒,但她还是乖乖走到衣堆旁边,开始往木桶里塞衣服准备清洗。可她刚一提起那满满一桶水,就觉得手腕差点被扯断,几乎把整桶水泼在自己身上。
贞赶紧放下桶,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苦笑着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穿越之后,连力气都变小了?之前这个身体不是传说中的女壮士吗?难道我这次穿越拿的是劣化版本?”
她再次尝试提水时,手臂忽然隐隐泛起一阵奇妙的感觉——像是一种警觉,从脑海深处传来,提醒她要小心。
贞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声嘀咕:“奇怪,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她感到脖子后方一阵发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院角的柴堆,眼角余光正巧捕捉到一丝动静。
一道黑色细影迅速从柴堆旁滑过,钻进了不远处的草丛。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木桶差点脱手而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草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刚才那是……蛇?”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到心跳骤然加快。直到确定那条蛇已经彻底消失,她才缓缓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她却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根本没真正看到那条蛇出现,也没听到动静,却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它的存在,并准确地看向方向。
“……这就是‘战场直觉’?”
她低声自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难道这才是我穿越的福利?不过……怎么感觉这能力目前只能用来躲蛇和防止踩到坑?”
她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脏衣服还得洗。
她重新专注,尽量温柔地搓洗那些粗糙的麻布衣物。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洗!
衣服越洗越脏、桶里泡得一团糟,甚至几次差点把整桶水打翻,裙摆和鞋子全被浸湿,狼狈不堪。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哥哥皮埃尔走进院子。看到她的模样,顿时笑出声来:“贞,你这是在和衣服较劲呢?它们惹到你了?”
贞无奈地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哥,你们之前不是说我洗衣服很厉害吗?是不是骗我的?”
皮埃尔憋着笑,走过来熟练地帮她整理衣物:“我倒觉得你病好之后,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容易慌了。”
贞撇撇嘴:“可能是病后遗症吧。”
皮埃尔笑意收敛,沉默片刻后语气转沉:“贞,今天村子里士兵的事……你听说了吗?”
贞点头:“听说了。哥……你打算怎么办?”
皮埃尔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征兵这种事,迟早轮得到。真要有人去,我会主动报名。我是家里长子,理应由我来承担。”
贞听完,心头一紧,洗衣的事一下被抛诸脑后。
她很想阻止他说出这种话,很想告诉他:“不要去。”但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皮埃尔像是察觉了她的挣扎,拍了拍她肩膀,露出温和的笑容:“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贞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他坚定的背影,内心翻江倒海。
她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裙子和鞋子,苦笑道:
“看来,这所谓的‘战场直觉’,也就是个半吊子金手指……连哥哥要上战场这种事,也帮不上忙。”
但转念一想,她忽然意识到——或许这份能力还有更大的潜力未被发掘。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哪怕只是一点点预感,也许都能救命。
只是眼下,她最需要面对的,还是这堆比山还高的衣服……
她叹了口气,再次弯下腰,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低声自语:
“算了,穿越小说里的主角哪有一上来就能无敌的?总得一步一步来嘛。”
咬着牙,她继续和那些倔强的脏衣服奋战起来。
毕竟,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