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被征兵带走后的日子,贞才惊觉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朴素又繁忙。她几乎每天都会随着太阳升起而醒来,随后开始无止尽的家务,直到夜晚的星星爬上天空才能歇息。
虽然作为一个21世纪穿越来的男性大学生,内心里有千百个理由可以抱怨,但很不幸的是,身为中世纪农村的少女,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偷懒的机会。
“以前读小说,主角穿越后不是应该马上发家致富、创造奇迹,然后过着帝王般的生活吗?”她一边将沉重的木桶从井里拉上来,一边在心里不满地嘟囔着,“为什么我却每天被柴米油盐逼到绝望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味和井水的寒意,晨光穿透雾气洒在她肩头,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浪漫。她只是觉得肩膀酸、手臂疼,还有未来漫长得看不到头。
就在她费力地将水桶搬上井沿时,小雅克却像鬼魅一般从旁边冒了出来,满脸无事发生的微笑看着她:“需要帮忙吗,亲爱的妹妹?”
贞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二哥,平常你不是最会偷懒吗?现在突然这么好心,绝对有阴谋吧?”
小雅克无辜地摊开双手:“说什么阴谋呢,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扛着水桶实在太辛苦了,何况你最近看起来越来越像个真正的村姑了,我有点不忍心。”
贞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心中忍不住吐槽:“像村姑……?我这个21世纪的纯爷们儿居然被说成村姑了,真是丢尽了穿越者的脸啊!”
她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吐槽了,赶紧帮我搬进去吧。”
小雅克爽快地接过木桶,边走边笑着问道:“说真的,贞,你最近的表现倒是让爸妈都刮目相看了,妈昨天还偷偷跟我说,觉得你越来越成熟懂事了。”
贞愣了一下,忍不住在内心冷笑起来:“成熟懂事?他们不知道我内心每天都在怀念现代世界的热水澡和外卖披萨吗?这哪叫成熟啊,明明是绝望地接受现实而已!”
但她嘴上却只是淡定地说道:“毕竟哥哥不在家了,我再不成熟一点,这家还能靠谁?”
说完后,她忽然发现这句话有点太像真正的「村姑」,赶紧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说的也是。”小雅克将水桶放在厨房门口,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其实我也在努力让自己像个大人,虽然……有点难。”
贞挑了挑眉,忍不住调侃:“你要像个大人,那猪都能飞了。”
“你就不能夸我一句吗?”小雅克一脸哀怨。
贞撇撇嘴:“我怕你骄傲。”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走进厨房,空气中弥漫着母亲炖汤的香气,还有烤面包的焦香。
“你们俩又在井边吵什么?”伊莎贝尔端着一锅菜走了进来,瞥了他们一眼,“该揉面团的揉面团,该削土豆的削土豆。”
“妈,贞让我搬水,还骂我像猪一样飞。”小雅克立刻告状。
“我哪有——”贞还没解释完,就被母亲用眼神制止了。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兄妹两个啊,就不能有一天安安静静的?”
贞低头揉着面团,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轻轻碰撞的声音,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就是“生活”吧。
没有壮丽的冒险,没有穿越者的金手指,没有魔法与宫廷,只有重复的家务、吵吵闹闹的兄妹,还有在沉默中努力坚持的父母。
可也正是这种生活,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
贞默默望向窗外,那片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有些放晴了。
她忽然想起,让·卢梅尔前几天说:“如果妳愿意,我可以帮你分担。”
她当时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现在想来,或许自己对这个村子、对这些人,都还是太疏远了。
“或许,我该试着,真正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她一边揉面,一边默默想着。
也许她并不会真的拯救法国,也许她会一辈子困在这个小村子里做个“村姑”。
但至少,她想让这群人——她的家人——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