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寂静

作者:一两 更新时间:2025/3/20 16:05:30 字数:1384

自从皮埃尔离开后,村庄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以往的平静。

转眼间,三个多月过去了。人们逐渐习惯了男人们被征兵带走所造成的变化。田野里依旧长满金黄的小麦,牲口仍然安静地啃食着牧草,清晨的炊烟照常缓缓升起,飘散在低矮的屋舍与丘陵之间。

只是,这表面的平静终究掩盖不了内心的焦虑。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牵挂,征兵离去的亲人如今音讯渺茫,村里的人也不敢多想前方战场究竟是什么模样。虽然嘴上不说,但人人心底都压着一块石头,沈甸甸的,挥之不去。

贞德一家也不例外。

她的父亲雅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脸上的皱纹也悄悄多了几道。虽然他仍勤奋地劳作于田间,但贞德总觉得,那个背影比以往更佝偻,也更孤寂了。有时他会在田埂边坐上许久,一言不发,彷佛在等什么,又像在躲什么。

母亲伊莎贝尔则习惯性地站在门口发呆,有时会无意识地朝村道远望,彷佛希望某天皮埃尔会突然出现在那个熟悉的转角,像从前那样背着粮袋,笑着回家。她不常提起大儿子,但她最近缝的毛袜总是比以前多,针线也越来越细致。

小雅克则时而沉默,时而暴躁。他明显不愿多谈哥哥的事,也不再成天抱怨农活。偶尔会和村里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说话,声音低得贞德听不清内容,只知道气氛很不对。

而贞德,在这段日子里愈发清楚地体会到了中世纪农村生活的真实与残酷。曾经作为21世纪的男大学生,那种轻松、便利的现代生活,如今彷佛成了遥远又模糊的梦。如今的她,已经可以熟练地挑水、洗衣、编织、做饭,甚至连喂猪也毫不手软。

「这日子……怎么就这么过下来了啊……」

她偶尔会这么想。但再多的牢骚,也只能在内心嘀咕几句,然后继续劳作。毕竟,谁也不会替她过日子,穿越者也得面对现实。

不过,比起劳累,更让她不安的,是心底那道无法忽视的声音。

自从皮埃尔离开后,她便隐隐约约感觉到某种说不清的威胁。这不是焦虑、不是直觉,而像是某种来自更深处的……感知。她的「金手指」似乎正悄然甦醒,在夜里,在风中,在某些她无法言喻的时刻,向她传递出危机的预兆。

这天上午,贞德提着木桶来到村子的井边汲水。井边和往常一样热闹,妇女们一边洗衣,一边闲聊村里的日常琐事。伊莲也在,正陪着母亲晒衣物。

她提起木桶准备放下水时,忽然听到旁边几个年长妇人低声窃语:

「听说南边好几个村子都出事了,有不少人逃去了邻镇……」

「不是打仗吧?不是说前线还在很远的地方吗?」

「不是军队,是一群难民。听说沿路不少村庄都收留了一些,全是些逃难的妇人和小孩……模样都很可怜呢。」

贞德听到这些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内心猛然一紧。

她的直觉立即拉响警报。

「难民开始出现了?而且还是妇女和小孩……那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保持冷静,却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警讯——那种被冷风扫过颈背的感觉、那种无形压力,让她全身不自觉地绷紧。

这时,一旁洗衣的妇人突然低声补充道:

「我娘家那边来信说,路上还出现了强盗。打着军队旗号的流寇,进村就抢粮食、抓人……听说有的村子被烧了。」

另一人叹气道:「天哪……这种时候,连征兵都比强盗还让人安心了。」

贞德正想凑近听清更多,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贞德听到这些话,内心微微一紧,她的直觉立即发出警示:「难民开始出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当她正要仔细打听更多时,远方村口方向忽然传来孩子们的惊叫声,伴随着大人紧张的喊声。

她立刻转身,刚要跑去,就见伊莲从小道跑来,神色慌张地对她喊道:「贞,你赶快回村子!村子外有人靠近!很多人!」

贞德抬起头,与伊莲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共同的不安。

她心头一紧。

「果然,该来的事情……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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