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送到了,这是签名。」
「噢噢,真是麻烦你了,小伙子。」
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一口气,向客户展示着票据。而客户就是经营着烧烤摊的蜥蜴人。
蜥蜴人吐着舌头,尾巴也愉悦的摇摆着。绿色的爪子捏着几枚芬尼交到了手里。
接着蜥蜴人拿起一串肉串,深吸一口气,喷出一道火焰,接着将烤串向空中抛,同时抓起调料一齐向空中撒去,烤串在空中翻滚的过程中沾染上了调料,同时再一喷火激发香气,随后蜥蜴人稳稳地抓住还在滋滋作响的肉串,递到卡兹面前。
「这个算我请你的!」
「多谢,卡兹啦擦先生!」
对了,这位蜥蜴人的名字叫卡兹啦擦。听说蜥蜴人有很多命名方式,不同的族群有不同的命名方式。而卡兹啦擦所在的族群,他们的命名传统是根据小蜥蜴破壳的声音来命名。
把几枚芬尼装进钱袋并扎紧,一边走一边吃着手中的肉串。在工作的时候,了解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首先,这个城市叫瓦尼尔堡,与其他领主领地不同,瓦尼尔堡是一座自治市,由市民议会管理,而市民议会则由不同种族和职业上交的赋税来决定名额,所以商人在瓦尼尔堡有不小的权利,也得益于此,瓦尼尔堡商旅发达,形形色色的商人都会来此。鉴于很多有素材的稀缺性,所以以物易物在这个世界相当常见。
而这几天收到的生意,要么是帮矮人铁匠搬运木炭,要么是帮精灵诗人艾利亚取回修好的木琴,专职跑腿的属于是。现阶段接过最远的委托就是把一封埃德蒙先生的信送给附近村庄的一个商人。这个商人看过信后回到房中拿出了一个崭新的金色假发,并让我带话「后天我进城的时候再付款。」
虽然现在的工作和跑腿小哥没区别,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如果真要去送很远的信,想必是很难完成了。
正这么想着,路过了矮人铁匠格伦尼的摊铺。因为要求铁匠铺在十米内不允许有可燃物,于是格伦尼便在广场的边缘支起一个铺子,在这里进行铁匠工作。
「格伦尼先生,煤炭够用吗?」我问候着。
「啊,这两天没问题了,第三天还是要多拜拜托你了。」靠在铁砧上休息的格伦尼往地上磕磕烟斗,接着嘬两口,吐出了一个大烟圈。
「我说卡兹啊,」格伦尼用烟斗指了指我只系着钱袋的腰间。「干邮差这一行,腰上不别个家伙什可不行啊!」
「啊,不用了格伦尼先生,我目前也就在瓦尼尔堡附近送送货,不太需要武器。」我回答道。「而且……现在也没闲钱去置办。」
「嘛,如果是你的话,可以有优惠哦,而且如果你带原材料来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一次。」格伦尼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拿起锤子。「格伦峰最好的铁匠可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要找我尽快啊。」
格伦尼先生有着一头橙色的波浪长发,体型虽然不高但很壮实。格伦尼在矮人的审美却是惨绝人寰:只因他没有胡子。
在后来卡兹才知道,是因为格伦尼和半兽人战斗时,胡须惨遭火焰燃烧,因此他只能走出群山之外,待到胡须长好再回格伦峰,免得让家族蒙羞。
「剑么?」在回家的路上我思索着,「以后再说吧。」
🐾
「呐,你就真打算这么慢慢攒够100万克朗吗?」
一抹斜阳透过窗户,照在前厅的柜台上,一只侧卧在柜台上的老地方懒洋洋地享受着这抹斜阳的黑猫这样询问着。
「那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没啥交通工具,光靠着两条腿怎么去送东西。」
我头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看着刚买回来的瓦尼尔堡地图,研究着各种街道和小巷。
「真没出息啊。」
「没出息还真是很抱歉啊,你现在去找别人也不迟啊。」
「那可不行,传送一个人很不容易的,我已经没法再找下一个了。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呵呵,被你如此寄予厚望还真是倍感荣幸。」我冷笑两声这样讥讽道。
说的好像自己多负责一样。什么嘛,还不是帮我绑来这里,接着当个甩手掌柜一样掉头就跑,然后像个地主老财一样时不时来看我干多少活了。
黑猫没有理会我的嘲讽,把头一趴接着享受她的日光浴了。
牵动着门帘的铃铛响了起来。
「是艾利亚先生吗?你的风琴还没修好,工匠师傅说有一个零件缺失了,明天我会帮你送过去的。」
我头抬都没抬,这样回应着。
「请问,这里是黑猫邮局吗?」
听着陌生的女声,我不禁抬起了头。这人穿着一件很长的褐色大衣,并且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头 我只能看见她精致而又白皙的面庞和血红的眼瞳。
「啊……嗯,对,这里就是。」我一时没回过神来,这样应答着。
女人拿出一个小木箱放在柜台上,说道:「把这个送到唐尔纳茨旅馆,一百克朗」
木箱的纹理清晰可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心脏起搏的声音。
啊?真有人来啊?来这种小破邮局寄长途,不怕我把东西弄丢啊?
我翻找出古老的羊皮纸,上面有黑猫邮局的收费标准。
「唐尔纳茨旅馆?在瓦尼尔堡附近吗?如果是城外的话,我……」
「在梦里。」
「…………什么?」
🐾
「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接下这个委托!」
「等等等等等等,这也太奇怪了吧!不光是那个看着就很可疑的木箱,在梦里这个描述是什么鬼啊!」
女人抱着木箱在前台等待的同时,我和黑猫在卧室激烈的争执着。
「难道你就甘心一直当跑腿的吗?」
「这和甘心不甘心没有问题吧!在梦里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黑猫一只抱住我的腿,试图让我接下这个委托,而我肯定是拒绝。异世界真是怪事多,去邮局寄东西往梦里寄。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这个委托可以帮你很多!我已经透过命运看到了!」
「从你绑架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了!」我拖着被黑猫抱住的腿,向前台走去。「我今天肯定要把这个委托推了!」
「你完成它我算你一万克朗!」
🐾
「尊敬的女士,您说的梦里是指?」我试着这样询问面前的女人关于地址的信息。
「我不知道。」
???
你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这地在哪,来邮局邮寄?
你莫不是在消遣洒家!
「啊,女士,您不知道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
「钱不是问题。」说着,女人把一个小钱袋扔在柜台上。钱袋松开了一个小口,里面一个银币滑到桌面上:克朗!
「道理我懂,可是这……」
随着银币与前台接触的声音,女人又扔了一袋。
「女士,您得讲道理……」
又是一袋。
看着前台的三袋钱币,我不禁陷入困难的抉择,虽然钱给的很多,但是梦里还是……
「事成之后,还有三袋。」
看来,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呢。
🐾
「啧,最后不还是接下来了?」黑猫端坐在前台上,一边舔着小爪一边说到。
「呐,现在听你的,我接下了,现在该怎么办?抱着木箱睡一觉?」
「那肯定不能啊。」黑猫找了一张纸,用指甲沾了墨水在一张羊皮纸上写着什么。「照上面的地址,去找这个人。」
「写的真丑。」
「你能这样难为一只黑猫吗!」
我接过鬼画符一样的纸张,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着上面的文字并念出来。
🐾
「米利都魔法学院的莉亚娜?」坐在我对面的小哥皱起眉头,努力的在脑海中思索着,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听说过。」
我准备好了路上的肉干和面包后 就出发前往米利都魔法学院。平时被我帮忙跑过腿的顾客们听说我第一次要出远门,还聚起来为我告了别,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这个世界公共交通有许多方式,比如骑驯化过的巨鹰,或者是钻巨型蠕虫打出的隧道,但很显然我微薄的预算并不能支撑起这些负担,于是我选择了共拼马车。本来乘马车是需要请护卫的,但是从瓦尼尔堡到米利都魔法学院走的是大道,只有一小段路会途径一片森林,所以也用不着什么护卫。
坐在我对面的小哥看上去十分年轻,白嫩的面庞上有着几个雀斑,脑袋不断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显得稚气未脱。穿着灰色的长袍和巫师帽,想必和魔法学院也沾点关系吧?于是我和他搭起话来。
「我是接到通知书去入学米利都魔法学院,所以莉亚娜是谁我实在不清楚。」小哥说着。
通过交谈我得知,小哥叫皮特芬,是瓦尼尔堡南边一个小男爵的次子。本来作为次子的他却被发现魔法天赋,向米利都学院发送申请后获得了回应,现在是去参加入学考试的。
啊,原来去魔法学院是要申请的吗,我还以为会有猫头鹰来送信呢。
在颠簸的土路上,我和小哥摇头晃脑的攀谈着。驶入森林路段,这里的土路有些难走,路上布满小土坑,车轮还会时不时压过小树枝小石子,然后一震一震的。可能是年纪相仿的原因吧,我还是和皮特芬交谈甚欢。
我们乘坐的小马车只有一圈木栏围着,于是我四处张望着周围环境。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攀爬在树上的藤蔓和绿叶遮掩着人的视线,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马车飞驰而过带起的风让树叶沙沙作响。
突然不知为何,一群小鸟从林中突然飞起在空中徘徊一阵后散开,不见踪影。不知为何,这让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如果在第一幕里边出现一把枪的话,那么在第三幕枪一定要响。没请护卫不会出事了吧?
「嗷呜!」
在前方赶车的马夫先生这样大喊一声令马儿停下步伐——马夫先生后来告诉我这是他和他的小马的专属暗号,我和皮特芬都因为毫无防备想一旁倒下,摔在马车的座位上。
我摸摸磕到的头,看着道路前方发生了什么事:路旁的一颗大树侧倒在了路上,挡住了马车的去处。
「喂,不会吧。」看到这个场景,我一时有些傻眼。
很明显的吧这个,就是强盗杀手拦路抢劫啊!
皮特芬同样也神色凝重,站在马车上观望四周,时刻留意着周边的状况。马夫跳下马车,准备去观察树木的情况。
忽然我这侧的森林中传来了渗人的叫声,像是有人在恶作剧一般尖声怪叫。
几个身材矮小四肢纤细的小怪物手持棍棒刀剑向马车扑来。这些怪物身体呈现出病态的黄色,浑身上下只有几块破布兽皮遮掩。
「是食人妖!」皮特芬神色紧张的大喊着,他从一旁的包袱里快速地翻出一把短剑和一根法杖出来,顺手将短剑扔给了我。
我颤抖的双手没能接住短剑,慌张地把剑捡起来。
「我从来没用过剑啊!」
「那你就为我争取时间,别让他们爬上马车!」
马车虽然不是很高,但这些食人妖实在太矮,两个食人妖的高度才能和马车两边的围栏持平。
「火焰红莲听我之请!」
在身后皮特芬吟唱着,食人妖已经冲到了马车后面试图登车。
「别过来啊!」
「嘎吱吱吱!」
我只能胡乱的挥剑封锁着上车的通道,食人妖也发出怪叫与我缠斗,短剑与棍棒乒乓作响。
「不净之物皆为柴……火?」
诶?你那停顿是认真的吗?
随着皮特芬的施法,与我大战的食人妖衣服上冒起蓝色火焰。
「吱嘎嘎嘎嘎!」
食人妖发出刺耳的惨叫,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蓝色火焰一边往自己方人群里一顿乱窜,反而让更多食人妖身上着起了火。
「咕叽!」
「噶哇噶哇!」
食人妖们惨叫着拍打身上的火焰,顿时战意全无,窜进树林深处消失不见。
「皮特芬 你这火不会把森林点了吧?」
「应该不会……」
「呱哇!」
就在我们心有余悸的看着食人妖遁去的方向时,我们的后方突然有一个食人妖爬上了马车,跳起来向皮特芬发起了攻击。
“哐!”
我右手本能的举起短剑,向后一圈抵住了食人妖挥来的棍棒,接着向左倾斜卸力,待它挥空,中路大开之时,收回短剑,向前刺去。
「呱!」
随着右手传来此生都未曾拥有过的感觉,某种粘稠的液体随着剑柄倒流到我的手上,食人妖丑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发出一声怪叫便倒下了。
「卡兹,你救了我!」皮特芬显然是被刚刚吓坏了,眼中噙着泪水,紧紧的抱住我。
「啊……嗯。」我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应答着。
「请问他们都跑了吗?」战斗一开始就缩在一个大树后面的马夫探出头来问道。看来他是害怕食人妖 但又舍不得自己的马车,所以先躲起来,等战斗结束后再伺机把马车开走。
「如果你不把大树移开赶紧离开的话,那食人妖还会回来!」
马夫听后连忙将树木推到一旁,三步并作两步地跃上马车,飞也似的逃离这里。
在颠簸的路上,皮特芬显然还惊魂未定,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的朋友,」他看着我的眼睛,十分诚恳的说道。「你今天确确实实地救了我的命。这把短剑上面有我家族的徽印,请您留下。我家在瓦尼尔堡南边的沃尔森伯爵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困难,拿着短剑去找我的父亲,告诉他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接着,他又翻找起行囊,掏出了一本书,好像知道是哪一页似的快速翻着,接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个……卡兹,说出来你别怪我,其实我把火球术的咒语念错了,应该是不净之物皆为柴薪……」
啊,是这样吗,误打误撞了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