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方向后，三人也不多等，趁着开春霖雨结束，众商队都匆忙上路的工夫，他们也随着镖局送往内地的货物启程了——表面上，他们还是隶属天威镖局的镖师。
严格的说，紫枫和小柳是镖师，离开手杖走路都费劲的白雷么……最多只能算是镖车上的货物（紫枫语）。
“其实没什么啦，有时候，镖队多个行动不便的人，还是好事呢！”小柳如是说，“毕竟，行动不便还有资格当镖师的，一定都是非同一般的好手。”
行动不便是真的，好手么……白雷只希望那些盗贼们别因为镖车上有“非同一般的好手”得出此镖货物价值极高，进而特别关注就好。
从斌威到金城，到津临渡，再从津临渡到秦州，到东仓——
不知是白雷梦想成真还是东方本就十分安全，镖队一路上基本没碰到什么麻烦。
“这里是秦地，民风很彪悍的，”小柳这么解释，“在这条道上劫镖？不要命了？”
彪悍民风……不是更容易产生盗贼么？
白雷和紫枫一起奇怪——按他们多兰纳克王国所在的大陆，民风彪悍的地方……村民拿起武器就是强盗，有些地区甚至连征税官不带护卫都不敢去。
“抢劫后总要躲总要藏呀！”小柳笑道，“秦地家家户户都尚武，移动的赏银，谁不喜欢？抓贼功勋者还能进爵——家族还可以免除税赋徭役呢！”
“……”
之前在凉州，白雷和紫枫就明显感到东方的统治者治理有方了——善待外族学子商人，以文化贸易促进边境繁荣，促进民族和睦，进而消弭战事。
如今，又学了一课——以官赏民，赖民缉盗。
这个比多兰纳克王国的雇佣兵悬赏制度好多了。
白雷以前做过一阵子佣兵，担任骑士团队长期间也接过一次剿灭海盗的任务。深知王国的那些平民在盗贼眼里就是待宰羔羊，而平民有难，也只能寄希望于哪个佣兵团大发善心看上他们辛苦凑出的几枚悬赏银币。
不是多兰纳克的平民不想反抗，而是反抗后的结果很惨——一方面是盗贼的报复，另一方面是有后顾之忧。
反抗盗贼，受伤致残了，将来怎么办？战死了，家人又怎么办？
相比之下东方的天朝就不一样了——抓盗有赏金，功勋可进爵，家族免税赋和徭役。
怎么想抓贼都是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不定这里的平民还担心武器拿慢了，贼就被别人抓了。
“你们天朝真有钱，”紫枫感叹，“我们多兰纳克可没那么多钱赏平民——这样的官方悬赏，一定很花钱吧？”
想想也是，参与缉盗的平民肯定不止一个，若只赏其中功劳大的几个，那大量的普通平民也就不会积极缉盗了。
“能花多少钱？”小柳伸手指指镖队前后，以及道边齐齐整整的榆树林，“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道，是往来西域的重要商道，商队往返一次，能挣多少钱？——去西域的货，少说都有四倍利润，西域的货再往内地一卖——”
“每支商队四倍利润，一来一回，”白雷明白了，“收税就能收到手软，难怪你们天朝能养那么多闲人。”
初到凉州时，白雷和紫枫的外来客身份是西域求学而来的学子，在凉州不仅有免费的食宿，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例钱拿——若不是白雷有任务在身，他真心想学学其中的一些学子，在学馆混吃玩乐个几年，无忧无虑。
“钱，是越散越多的，”小柳笑道，“凉州养那么多外来学子，换取西域各部族的好感，维护了地区的稳定，商贸就繁荣，商贸繁荣，钱来的更多。秦地这里也是一样，散钱给民，民相缉盗，盗清路平，平路引商，”说着，小柳指指白雷的腰包，“雷哥，江湖也一样，来我们东方，有句话你可要记好了哦——仗义疏财。你要想走江湖有个好名声的话，这句话一定要记好！”
“想要钱就直说，”白雷笑骂，“我还好奇你这家伙到底能忍几天呢。”
小柳三天前就“断粮”了。
从凉州的瓜子换到斌威的柿饼，金城的苹果到秦州的马蹄酥……
一路上零食上瘾的小柳就没停过他那张嘴。
身家并不十分富裕的他，在东仓彻底没了零食储备金，现正处于难耐到啃榆树枝解馋的状态。
“你的钱小妹我可不敢拿哦，”不想小柳连连嬉笑着摆手，“那可是上面发你的响银，小妹我哪敢拿？哪敢用你这位客卿的钱？”
组织上给小柳每月一两，给白雷这个客卿是每月五两。
“真不要？”
“犯规矩的。”
“哦……”
难道判断错了？白雷心想。
“过几天就到常安城了，”然而小柳继续嬉笑，“我们天朝两大古都之一哦——届时，雷哥，你一定有不少想吃的吧？”
“……”
“哈！原来是想要雷斯买给你呀！”紫枫顺手敲了下小柳脑袋，“这样就不坏规矩了？好奸！”
“嘻嘻，平时你们不也吃小妹我的么？”小柳继续嬉笑，“就当是……”
话说一半，他忽然面色一紧，抬眼望了望道边，又瞟了下和他看向同一方向的白雷。
“第四次。”白雷淡淡道，“这次更近。”
“啊？雷哥你都知道了？”小柳大感钦佩，同时又确认地问，“第四次？”
“第一次是在临津渡，他远远地跟着，”白雷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我估计是上船时被盯上的——渡船吃水太重。”
“第二次是渡河后的晚上？”
“对——当晚他就来确认了，然后是在秦州驿站。用惊马来冲撞试探，再就是这第四次。”白雷指指刚刚他和小柳看向的方向，“提前趴树上，蛮聪明的。”
“劫匪？！”紫枫来了兴致，眼都亮了。
“是盗贼，”小柳摇头，“雷哥你怎么察觉的？比小妹我都厉害！”
“你要是被人拖着在沙漠里观光一个月，你也能。”白雷淡淡道。
想到昔日的好友“沙风之子爵”夏伯菲的现状，心中不由一酸。
“哦……”又一次察觉到白雷回忆的惆怅，小柳抿住嘴。
“在哪里……”紫枫眯起她那完好的左眼，向刚刚那个方向看了好一会，没看出什么异常，泄气道，“看不到——小柳，刚刚不还说这条路很安全吗？怎么这么快就有盗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