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红菱双手刨地,很快挖出了一大堆的蕨根。
去皮,洗净,将它们放在之前准备好的半爿竹片,然后抡起拳头用力擂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在红菱的反复擂捶中,蕨根泛出白色的浆汁,又渐渐被擂成碎末。之后红菱将盛着蕨根的竹片放火堆上烘烤,边烤边继续捶打。
很快,蕨根变成像面团——不,像是半湿面包一样的东西。
“你先吃!”红菱将“蕨根湿面包”在手上掂了掂,散去热气后,在上面撒了点盐,丢给白雷。
松软清香,意外蛮好吃的。
“你表姐的糍耙,独一号,”曹金富伸手上前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眯起眼,“没人能比。”
确实……哪有人用拳头擂蕨根的?还擂得那么细。
“……表姐手不疼么?”白雷忍不住问。
“她野人,习惯了。”曹金富敲敲自己的手,笑道,“我就不行。怕疼。”说着曹金富伸手直接从火堆里拎出个泥块,摔一边,再用手敲开——泥里包裹着的白嫩锦鸡鲜香四溢,“来,吃这个!好好补补!”
“啊……谢谢。”
“谢啥?吃就是了。”
“嗯。”
野外,吃着表姐表姐夫做的糍耙和烤鸡。
白雷又一次有了做弟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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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在想什么?”见白雷吃完烤鸡后一直在沉思,红菱忍不住问。
她和曹金富食量比白雷大得多,喂饱白雷后,他俩又忙活了好一阵子,边做边吃,很快,多了一地的鸡骨头。
还有附近被红菱刨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浅坑。
“总觉得……能碰上你们,很幸运。”白雷看着已经亲如家人的表姐表姐夫,由衷道,“但又觉得,没道理。”
“没什么道理?瞎想!我们也是,幸运!”红菱笑道,“若不是你,我俩都死了。”
“我不是说这个,”白雷摇摇头,“我是说——那么大个东方,那么多人,独独能碰上表姐和表姐夫。”稍稍想了下,又补充了句,“特别是那天在巷口,碰上表姐。”
“缘分呗!”红菱大笑着拍拍白雷后背,“缘分!”
缘分是什么?以前樱也对白雷说过这个词,当时白雷很难理解,现在依旧不懂。
“我是不知道缘分是什么啦……”白雷苦恼地皱眉,“不过……若说碰上表姐你是缘分的话,那昨晚我们碰见阴差不也是缘分了?”
“嗯……”红菱眼珠转了转,“那是霉运!”
“额……我……”东方词汇匮乏的白雷不知怎么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没想好。”
“想到什么说什么,”曹金富说,“不用先总结——大家一起讨论下。”
“啊——好的,”白雷点点头,“我是觉得,在东方,在这里,碰上你们和碰上阴差……都特别巧,巧得很怪。没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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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雷不懂缘分具体是什么,但白雷知道,或者说,白雷的生活经历让他知道——世上几乎没有纯粹的巧合,在看似巧合事件的背后,总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必然。
就拿遇见红菱和曹金富,遇见阴差来说。
偌大的东方大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哪怕走直线,都要走将近一年,那么大的大陆,有着上亿的人口——为什么偏偏让白雷碰上与自己有关联的红菱和曹金富?偏偏让白雷碰上了和协会有关联的阴差?
“你是说,这种巧遇,几率太低,所以没道理?”曹金富明白白雷的意思了。
“嗯,发生一次也还好,短短几天,我遇到三个和我有关联的——这几率,已经不能用低来形容了吧?”
“那你怎么想的?”曹金富虽然理解,但和红菱一样,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闯荡江湖,或多或少会碰上些熟人,对此,他俩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若在以前,我会怀疑是非神协会设计好的,大家都是非神协会的棋子,”白雷思索道,“若不知你们是我表姐表姐夫的话。”
“嗯……”曹金富联想到白雷的经历,赞同地点点头,“那现在呢?”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要找到这个原因,”白雷皱着眉,“为什么阴差会在这里出现,正好在我来的时候?为什么正好我的知识可以对那苗人假死用得上——按姐夫你所说,阎王殿是在丰都城,离这里很远,阴差是从阎王殿出来的,为什么跑到这里,跑这么远来这里?”
“他徒弟在这?”红菱猜测。
“那也太巧,”白雷摇头,“偏生他徒弟吸取生命能量被我们发现,苗疆那么大……”
“入苗疆的关口就几个。”曹金富提醒,“所以我们碰上也不稀奇。”
讲真,曹金富对白雷这种杞人忧天般的猜测很不以为然,但,作为表姐夫,他还是很耐心地陪着表弟思考——就当是了解这个新表弟的过程吧。
“那时间呢?”白雷又自我发问,“那么多可以吸人生命能量的时间,为什么偏偏在我来的时候发生了?——看表姐夫你们的反应,以前你们东方没这种事吧?为什么偏偏在我到苗疆的时候?”
“阴差最近才从阎王殿逃出来——我们东方,很多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在中原难以生存的时候,都会选择苗疆。”
“这确实是个理由,但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么巧合,”白雷继续思索,“毕竟那么大地方,那么多人,我偏偏碰上你们三个。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目的,一致?”红菱说,“我和傻大个,还有你们,不都是要去山城么?”
“目的?!”白雷心念电闪,“呐,表姐,你们也是去山城?——啊!对,我们镖车是跟碳帮商队去山城的,你们是碳帮的朋友,自然也是去山城——你们去山城干嘛?”
“给碳帮的四叔助拳,最近不是同袍会选举在即——”说到这里,曹金富身子一怔,习惯地扭头看向妻子。
“阴差!”红菱也立刻想到了,“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