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
这位突然出场的女人看了一圈围住伊莱尔的木裂战士,责备道:
“让一位手无寸铁的少女独自面对你们众人已是一场不光彩的战斗。木裂氏族勇士的名声,你们还要不要了?”
她的话音刚落,女人旁边有人小声嘀咕着解释:“露娜姐,不是我们以多欺少...是这姑娘,她、她太厉害了!刚才,她徒手就把‘弑熊者’给放倒了!”
随这名木裂战士的接受,名为露娜的女人目光便落在了伊莱尔脚边横七竖八躺倒的战士身上。当她看到那名尤为壮硕的弑熊者战败的场景时,她很明显地楞了一下。
“......她真有这么厉害吗?”
露娜忽然冒出了一种想跟伊莱尔打上一架的想法,但很快便被理智压了下去。她深知自己的族人们已经陷入了最为凶险的境地,如果那名前来交涉、如女武神般英勇的银发少女能为族人带来些许希望的话,她宁愿先将那些恩怨搁置一边。
然而,她刚向伊莱尔所驻足的方向迈出几步,一位从头到尾都在沉默观战、须发皆白的老者拦住了她。
“露娜,别忘了渡鸦氏族的人之前做的那些事!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可信!”老者沙哑,投向伊莱尔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先等等,我不是渡鸦氏族的人!”
伊莱尔没有放过捕这个打破僵局的机会,她抢在露娜之前开口解释道。
“你这女娃,这么远都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老者冷冷地瞥了营地门前的伊莱尔一眼:
“即便你不是渡鸦氏族的那群孬种,也是为他们做事的走狗!这又有何区别?”
“我的主要目的,是调查这场席卷卡斯缇特的异常寒灾。”伊莱尔迎着他的目光,趁此走到了他们身边,
“这场寒灾阻断了我们北上的道路。援助你们,只是回应布兰族长的委托顺带为之。我虽从未被告知过渡鸦氏族和木裂氏族的恩怨,但我的目的绝非不纯。”
老者上下打量着伊莱尔,缓缓开口:
“年轻人,我承认你的勇武令人惊叹,堪比我们氏族最优秀的战士。但这份强大,并不能换来我们的信任!我们木裂氏族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渡鸦的所谓援助——受屈辱之施舍的战士不配迈进英灵殿的门槛!”
“诺顿爷爷,您别说了!”
露娜提高了声音,制止了老者愈发激烈的言辞。
伊莱尔有些无法理解老者的脑回路,她看向露娜,决定先和这名好说话的女人打听情况。
“你好,露娜女士...我叫伊莱尔。我能先问问你们氏族到底发生了事吗?虽然我从渡鸦族长那里了解一些简单的情况,但现在看来,我知道的事并不多。”
“伊莱尔小姐,是吧?感谢你的勇武,至少让这些莽撞的家伙暂时冷静了下来。既然你想知道情况,好,我告诉你。”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木裂氏族眼下遭遇的一切。
露娜所述的大致情况和布兰的描述大致相符。在那之后,伊莱尔向露提起了埃克提尔的问题。
“父亲的情况吗?”
露娜的表情随之一怔,眼里涌出了无可掩盖的悲伤。
“原来埃克提尔是您的父亲。”
“嗯...抱歉,上来忘记向您表述我的身份。”
她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压抑已久的苦难倾泻而出:
“父亲的现在的情况很糟。他拒绝和任何人沟通,时而狂躁暴怒,攻击靠近他的人,时而又蜷缩在角落,喃喃自语一些谁也听不懂的疯话。我是他的女儿,可连我也无法靠近他,更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具体是什么时间变成这样的?”
“...就在三天前。”
露娜痛苦地闭上眼睛,继续说道:
“我们很多族人宁愿冻死在故土,也不愿南迁。父亲费尽心力,才说服一部分人跟着他出来。但在迁移的路上,我们却不断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袭击,他们行动有序,手段狠辣,我们费尽心力去调查这些袭击者的身份,却直到现在都未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许多族人在袭击中失散,生死不明。”
露娜的目光越过伊莱尔,看向那些营地外装载着补给物资的推车,眼中翻起了一阵涟漪,最终化作决然:
“如果渡鸦氏族的援助是出于真心,如果能救下更多族人的性命——我,露娜,以氏族首领之女的身份接受渡鸦氏族的援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们死在这片寒灾里!”
伊莱尔趁机追问:“渡鸦氏族和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露娜看了一眼身边脸色铁青的老人,苦涩地解释道:
“他们和我们之间积怨已深,可以追溯到我们祖父那一代。木裂和渡鸦原本同属一个同盟,但渡鸦氏族总是利用盟约,让我们冲锋在前,牺牲最大,他们却坐享其成。”
“二十年前那场南征阿瑞斯托的战争,是矛盾彻底爆发的导火索。即便我们联盟是在乌弗里克那暴君的压力之下参与的那场战争,渡鸦氏族却依旧在其中作祟!我们木裂氏族的战士被逼着冲在最前面,伤亡最为惨重,得到的却最少!那场战争本就有违我们的信条!许多战士的尸骨都留在了南方,这笔账...我们将永远不会忘却。”
露娜的话给伊莱尔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看上去温和平易近人布兰居然这么阴。
但仔细想想,木裂氏族会被无限白嫖也不奇怪,毕竟她刚才切身体会了木裂氏族的豪爽。
最终,在伊莱尔展现了武力,以及露娜的竭力劝说下,木裂氏族的人勉强接受了渡鸦氏族提供的紧急补给物资——食物、药品和御寒的毛皮。但他们坚决拒绝进入渡鸦氏族的聚落,宁愿继续留在这处条件艰苦的临时营地。
......
“您看看,圣徒阁下!我说的没错吧?我就说这群人打一顿就服了,现在至少能坐下来谈了。”
克雷松欣慰地看着木裂战士们搬运补给的场景,他得意地说道。
“别为自己揽功了好吗?这又不是你打出来的战绩,换你来,能打过那个弑熊者吗?”
艾丽莎白了他一眼,而克雷松则是自信地答:
“我?状态好手感好的时候应该也行吧。”
“我怎么记得你上次在团里搞内战,最后在十六强里惜败卡泽?”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啊!不是你提前给卡泽附了点魔,场外援助都来了!”
“可规则明明没写这算作弊。”
“这叫技巧。”
多瑞亚斯没有理会身边两神人的吵吵闹闹。他默不作声地加入了替木裂氏族搬运补给的队列,两个氏族的人看上去各不对付,多瑞亚斯还要去当这个挨两边打的中间人。
毕竟,黎明女神的教条是庇护世人,惩处恶行。
即便对方或许犯下过那些令多瑞亚斯无法宽恕的罪行。
但正如那位叫露娜的女人所言,被迫参战的战士谁不嫌恶一场不义的战争呢?
需要被拯救的人,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需要被惩处的人,仍处在北境深处的堡垒中。
圣徒知晓,何为正义。
.......
处理完物资交接,人群稍散后,露娜走到伊莱尔身边,压低声音道:
“伊莱尔小姐,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恐怕那些固执的家伙还不会松口。如果您想见我的父亲,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但我必须再次提醒您,他的状态非常糟糕。”
伊莱尔点点头,眼神坚定:
“我明白。带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