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尤达的提醒,修斯身躯一颤。
尤达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心中翻涌的火焰。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投向了站在门外的半精灵。
“实在抱歉...尤达先生。”
修斯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他慌忙从床上翻下,站直身体。
“可能是因为我还没从昨天的遭遇中缓过神来,让您操心了,我马上就来!”
“...我没有问责你的意思。如果不是你昨天执意坚持要来帮忙的话,我们这边都一致认为你先休息两天比较好。”
尤达嘴上边说着,边走进小屋了反手关上了门。
他走到修斯面前,浅灰色的眼眸仔细地打量着修斯的苍白面孔。尤达注意到了修斯眼里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悸和混乱。
“但你的状态看上去实在不对。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现在可以告诉我。”
“咕...”
修斯的心脏又是一紧。
‘尤达先生他看上去很可靠...’
‘我要不要,把这把剑还有梦的事告诉他?’
那柄剑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如果不求助于外力,只是一直把这件事当做个秘密闷在心底——最后绝对会出事的。
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的欲望了。梦中‘焰骑士’的警告已经足以深刻。
“尤达先生...我...”
修斯想要摆脱那股力量的控制、想要将真相全部托盘而出。
但当话语刚到嘴边,却鬼神使差地变成了隐瞒的话。
“我...没事...大概吧。”
修斯低下头,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尤达的目光,
“昨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所以现在有点没缓过来。”
“是吗?”
尤达平静地望着他,目光再次扫过青年苍白的脸和握紧的拳头。没有再追问。
“我明白了,注意守时。”尤达淡淡地说,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背对着修斯叮嘱道,“如果身体不适,可以去部落的医者那里看看,或者休息半天。”
“.......”
听着尤达关切临走前关切的话语,修斯只觉得自己是个毫无意志力的畜生。他看着尤达即将离去的背影,再一次叫住了半精灵:
“等等...尤达先生!我、我有事想对您说!”
尤达转身,对修斯投以询问的眼神。
“还有什么事想说的?”
做不到、还是做不到...
修斯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当他想要说出和那把剑有关的信息时压根就发不出半点声音。
...
“请问...您知道查尔顿大师现在在哪儿吗?”
修斯最终仍未能战胜那柄剑的意志。
“查尔顿大师一早就跟着伊莱尔小姐和多瑞亚斯阁下前往木裂氏族的临时营地了。那边似乎有些锻造和工事上的问题需要他协助。”
尤达顿了顿,看着修斯,“查尔顿大师交代过,让你在渡鸦氏族这边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要擅自行动,以免添乱。”
“添乱...吗?”
“...”
好不甘心。
我在查尔顿大师眼里永远都只配给人添乱?
分明尤达是带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的,可在如今的修斯听来却带有几分嘲讽的味道——他的眼前似乎都已浮现了查尔顿说出此话时嫌恶自己的模样。
这使修斯本就沉郁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尤达看着修斯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还有他身上那股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阴郁气息。这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严重程度,他走回修斯面前,声音比刚才更严肃了些:
“告诉我。修斯,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从雪崩回来后,你就有些不对劲。”
修斯抬起头,对上尤达浅灰色的眼眸。却只是摇摇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真的没事,尤达先生。”
“我向您保证,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我就起身收拾自己,你先去吧尤达先生!我马上就到!”
话罢,他的目光不再看尤达,他迅速地穿好了靴子,一把抓起那柄裹在布里的古剑系在腰侧,换上平常巡逻时穿的厚重衣物。
花了几分钟做好出门的准备后,修斯转向站在门边的尤达,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那种积极,甚至可以说带着点傻气的表情。
“吔?你没走啊,尤达先生!感谢您的等待!”
尤达瞥见了修斯眼底残余的阴霾那,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别让大伙等急了。”
修斯跟在他身后,踏入清晨微冷的空气中。
.......
木裂氏族,临时营地。
在露娜和众木裂的调和之下,他们和佣兵团的人关系缓和了些。尽管他们仍对渡鸦氏族的人抱有无可化解的敌意,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这两拨人之间能在伊莱尔的协助下进行完整的沟通了。
“伊莱尔!我来辣!”
身着一身鲜艳毛绒冬装的伊莉丝,手上提着两篮东西便向伊莱尔所在的帐篷处奔来。而伊莱尔,现在正和站在她对面的艾丽莎交流些什么。
“这是布兰族长让我给你们带的渡鸦腌渍鲱鱼,还有新鲜出炉的烤血肠呢!这冰天雪地的就得吃暖身子的东西!”
伊莱尔望向伊莉丝,却没有立刻回应她。因为她身后,还跟着那名半精灵剑士,尤达。他是洛卡斯公爵手下的人,前两天在渡鸦氏族的训练场上,他也和伊莱尔曾偶遇过。
此刻,尤达也正看着伊莱尔。从尤达那略显急切的眼神来看,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谢了,姐姐。”
伊莱尔结过了伊莉丝递过来的篮子,目光却透过伊莉丝落在了尤达身上:
“尤达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有关修斯的事,不知道您是否能够追溯其因。”
尤达望向伊莱尔,语气凝重地答道:
“从昨天起,他就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