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您先暂时配合我们的调查，艾米莉亚修女。”
多瑞亚斯低声对艾米莉亚说道。面色苍白的修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被圣徒带出了会议室。
伊莱尔注视着被多瑞亚斯押送走的艾米莉亚，她总感觉事态发展的过于顺利了。
“你们就这样把艾米莉亚修女给带走了？甚至还是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
很明显，格罗就是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伊莱尔对她投向了询问的眼神：
“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是怎样让圣徒和公爵同时相信艾米莉亚身上有猫腻的？”
“小子，你就这么好奇我用了什么手段博取了他们的信任？追根问底可不像平常的你。”
格罗慢悠悠地答道。伊莱尔本以为格罗会像此前很多次那样话都只说一半，不过这次格罗似乎并没有隐瞒真相的意思：
“最常规的方法往往最有效——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将她所在的教堂调查一下不就好了。就在你昨天怀疑她有问题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去这么做了。”
格罗做事的风格向来如此——他在确认自己的目的后，做事可不会管什么程序。
“不得不说，那修女的胆子是真大。她居然敢在黎明女神的眼皮子地下布置异神的祭坛。那地方怎么说都是黎明女神的地盘吧。”
格罗目送着艾米莉亚远去的身影，接着说道：
“我在想.......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行为。根据艾米莉亚修女的档案来看，她身上几乎就没有污点。”
.......
心思缜密的格罗仍在担心潜藏在背后的秘密，不过伊莱尔却对格罗当下正思索的问题似乎有点头绪。
“昨晚，是多瑞亚斯把艾米莉亚送回教堂的吧。”
伊莱尔开口说道。格罗看着她这幅若有思索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伊莱尔应该想到了什么。
“是啊。今早多瑞亚斯还跟我说，他那边没觉得艾米莉亚身上有太大的问题——如果不是我将这些证据摆在他面前的话。”
话至此处，格罗顿了顿。他盯着伊莱尔的眼睛，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每次当你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话想说。”
“.......”
伊莱尔有点后悔自己说了这些多余的话。但伊莱尔知道，她的这点心思已经被格罗看透了，还不如索性将自己不负责任的推测说出口来。
“多瑞亚斯昨晚和艾米莉亚在路上聊了些有关旧友的话题。”
“旧友？”格罗有些意外地重复道，“说详细点呢，多瑞亚斯可没在我面前说过这些。”
“就是说——”伊莱尔回想起昨晚多瑞亚斯回到庄园时难以掩饰的沉痛表情，在普林希特眼里，那个人的话题对于多瑞亚斯而言甚至算是禁忌。
“多瑞亚斯昨晚告诉我们，艾米莉亚修女莫名提起了他死去的战友的名字——叫什么......瑟坦特来着？据说他也是个圣徒。”
听着这个名字，格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保持着沉默伫立在原地。
‘格罗知道这个名字？’
伊莱尔观察着格罗的反应。她仔细回想着多瑞亚斯和自己相处时为数不多的记忆，在记忆的角落间——伊莱尔找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线索。
似乎多瑞亚斯在讲述伊莱尔的父亲和格罗过去的关系时，圣徒曾在无意间说过：多瑞亚斯曾在战场上俘虏过格罗和伊森德。多瑞亚斯原本当即处决身为北国将领的两人，但却被某个人拦了下来......
拦下多瑞亚斯处决格罗和自己父亲的人，不就是那个叫‘瑟坦特’的人吗！？
昨晚伊莱尔还没意识到‘瑟坦特’这个名字的特殊，但在看到格罗现在这般表现后，伊莱尔才猛地回想起这个细节。
“你是觉得......艾米莉亚的所作所为和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有关系？小子，你的想法也跳脱了。”
“你果然知道这个名字。”
伊莱尔冷冷地回应。
“别想太多了，小子。我会记得这个名字，只是因为.......”
格罗试图向伊莱尔解释起什么，但当他真正陈述起这些往事之后，却又不由自主地犹豫起来，看起来是像在考虑哪些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那样。伊莱尔可不吃格罗这套，
“我知道你和圣徒的这位故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他让多瑞亚斯饶你一命，让你有机会从阿瑞斯托的军人手里苟活下来。”
“啊？”格罗再也没法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了，他略显惊讶地说：“这也被你知道了？多瑞亚斯那家伙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啧。我倒是觉得，那个叫瑟坦特的没能让你人头落地挺可惜的。”
伊莱尔评价道。就凭那个叫‘瑟坦特’的圣徒能有放过敌人的天真想法，伊莱尔就对他的死亡完全不感到意外。
“话不能这么讲，小子。”格罗无奈地叹气道，被迫在伊莱尔面前提及那段往事，他似乎很是感到疲惫：
“他虽然是留了我一条烂命——但不管怎么说，那人也放过了你的父亲。”
听着格罗的这番话，伊莱尔脸上表情发生些许动摇。
“如果伊森德跟着我死在了刑场上，就不会诞生一个正站在我面前、浑身是刺的毛小子了。”
格罗的话让伊莱尔一时哑言。她金色的眸子微微闪烁，像是被触及了什么不愿回想的记忆。但很快，少女便恢复了那副冷硬的表情，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低声反问，“你是想让我感谢那个叫瑟坦特的圣徒？感谢他让你活下来，好让你有机会亲手杀死我父亲？”
格罗望着对他的话油盐不进的伊莱尔，他耸了耸肩，试图回避这个尖锐的问题：
“我可没这么说，追忆过去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你还没告诉我——艾米莉亚修女为什么会提到瑟坦特？她和那个死去的圣徒有什么关系？”
“多瑞亚斯没告诉我这些。他就只是说了艾米莉亚认识那个叫瑟坦特的。”
“好吧。与其在这里猜东猜西，不如在出发前亲自去问问多瑞亚斯......”
格罗的话音未落，一个急促的声音便从会议厅的大门处响起，盖过了格罗的声音。
“公、公爵大人！不好了！”
会议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名侍卫。洛卡斯公爵眉头紧锁，他快步走上前：
“怎么回事？”
侍卫喘着粗气，声音颤抖：
“我们按照您的命令搜查了教堂的地下室...发现、发现.......”
他咽了口唾沫，像是难以启齿般说道：
“那里有一座祭坛……上面刻满了未知的符文，还有......一具尸体。”
“尸体？”洛卡斯瞳孔骤缩，“说清楚点，是谁的尸体？”
“是......是一名金发女孩，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左右......”
格罗的眼神一凛，他下意识的低声喃喃道：
“莉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