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不要!”蕾梅黛丝大喊。
屋外雷雨交加,卧室里青黑色的龙人低伏在地上啃噬齐格的尸体。
齐格死寂而怨毒的瞳孔看向她来,芬格尔站起身子,大泊血液浇滚在地板上。
他低头转身,蕾梅黛丝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
“不。”
芬格尔的腹腔被血淋淋地剖开,他嘴角淌血愤怒地冲过来,勒紧她的双肋:“蕾梅黛丝,蕾梅黛丝!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对不起,不是这样的,不是我!”芬格尔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难道没有好好改过自新吗?我们不是马上就要获得幸福了吗?”芬格尔生息越来越弱,他无力地垂在她的胸口。
“芬格尔,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可没等她解释完,芬格尔便彻底躺倒在地,恢复了人形。
轰隆一阵雷声划过,手中恍然出现一把血刃笔直插入芬格尔的心脏。
“啊!”蕾梅黛丝绝望间大叫,她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歇斯底里地拔出长剑,捅进自己的身体。
……
“不是这样的!”蕾梅黛丝从床上惊醒过来,香汗淋漓。
“哈,哈,啊!”喘息间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摸向心口,软塌塌的肌肤下赫然少了一根肋骨。
“怎么会这样?”她环顾四周,再次重生在熟悉的卧室里。
她记得自己最后是被爱丽丝洞穿全身,可恍惚间自己又变成了一副完全不认识的男儿模样,莉莉一脸病态地喊着自己齐格,最后却把她整个生吞活剥进肚。
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她再次想起来了,齐格和芬格尔早就已经死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这个地方来的。
刚刚那场可怕的梦,诱导自己自杀的梦,是在很久以前自己打开城堡里一扇门后陷入的场景。也正是在自己自杀后,自己的记忆产生严重错乱,才会满城堡的到处找齐格。
“可我到底在哪?我到底是谁?”蕾梅黛丝忍痛从床上爬起。
莉莉现在又怎么样了?
“齐格!”耳边幻听莉莉的呼叫,紧接着是心口剧烈疼痛。
“啊!”
她恍惚间看到莉莉双手紧握自己的肋骨。
“不行,必须快些调查清楚!”蕾梅黛丝强撑着站起来,跑出卧室。
九层,深紫的书房里,湛蓝水晶球内倒映出无数梦境。
爱丽丝坐在书架上翻阅枯槁的羊皮纸,而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爱丽丝正瘫软地悬在空中,细看可以发现她的身下都是暗紫的丝线。
“爱丽丝小姐。”女仆米娅从黑暗中探出身来。
“莉莉还是不愿意来见我吗?”爱丽丝问道。
自从齐格把自己肋骨活拔下来交给莉莉以后,她明显动摇了,不愿与爱丽丝见面。
“算了,倒也无妨。”只要她还没破除永堕,爱丽丝倒也不怕她完全失控。
“让她去把蕾梅黛丝处理掉吧。”
只要莉莉能一次又一次的杀死齐格,他迟早也会陷入永堕。
“是!”米娅鞠躬道:“还有,谢默斯先生说,如果您觉得棘手,他乐意帮您解决这个齐格。或者——放他离开也并无不可,毕竟他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
爱丽丝摆摆秀手:“不,我自有分寸,告诉谢默斯先生,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是。”米娅又鞠一躬,没入墙角阴影里。
城堡第四层,此时此刻正是一片漆黑。
莉莉依靠在墙面上,手将肋骨伸进暗紫色的月光里。
“傻丫头,该用什么证明我的爱。”
莉莉红唇咬出鲜血,她怎么会不懂齐格对她的爱。
可她在害怕什么?她又在强求什么?
不,齐格,还不够!
她死死地攥紧肋骨又犹豫地松开。
“莉莉小姐。”米娅从窗边的阴影里显现,“爱丽丝小姐希望你能处理掉蕾梅黛丝。”
莉莉瞥了眼这端庄靓丽的女仆,收起肋骨:“我知道了。”
“如果您有什么困扰,不妨和我说说。”米娅体贴地问道。
城堡第七层,蕾梅黛丝娇容惨白地依住扶手,心口时不时传来的剧痛对她的负担太重了。
回忆上次莉莉怪异的表现,或许她已经完全被爱丽丝催眠了。
《梦偶人》?难道她已经被爱丽丝做成了人偶不成?
她有太多的困惑和疑难,可如今她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九层。无论是典籍,莉莉,爱丽丝,都有可能还在那个地方。除此之外,她没有其它线索了。
大不了死后重来,勇敢的姑娘这样想到。唯一让她担忧的,就是在这三百多回的死亡中,她的记忆在一次次地变得错乱,似乎又更可怕的东西隐藏在这死亡之后。
“真美啊!”苍老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
谁?!蕾梅黛丝警觉地握住剑柄,她放眼望去,整个第七层都掩埋在一层寒霜中。
钢筋铁铸的墙面和铁丝窗帘,嘶嘶寒气从一间间铁门缝里透出来,宛如一层硕大的冰窖。
不远处一间房门敞开着,暗紫色月光从里面透出来。
这里的一切和之前如出一辙,唯独多开了个房门。
蕾梅黛丝谨慎地靠过去,最先听到的是“吱嘎吱嘎”的摇椅声。
她偷看过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背对着她,悠闲地躺在摇椅上,远望阳台外莹烁暗紫的双月。
房间里关着灯,空荡荡的。
除了一扇摇椅,一套桌椅外,还有一张吊床,四壁都是铁质的银白色。与外界不同的是,这间房间尤为温暖。
“年轻人,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老人扭过头和善地笑道。
他穿着一副笔挺的西装,一身管家的装扮,头发斑白,脸上似乎还残留有年轻时的俊毅。
蕾梅黛丝警惕地后退一步。管家?
想想也是爱丽丝的人。
“爱丽丝嘱咐过,我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仇怨。”老人扭过头继续悠闲地摇起了摇椅。
“不考虑进来休息一下吗?你心骨断缺,就是去见了她,你又能做什么?”
蕾梅黛丝斟酌片刻步入房内,坐在木椅上。
“为什么要关心我?您怎么想都是爱丽丝的人吧。”
老人闭目没有回答,只是悠悠道:“好多年没有看到双月凌空咯。真是了不起啊,小伙子。”
蕾梅黛丝不禁一愣,这老家伙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