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那么恨她,也要找到徐清衣吗?”
陆子渊难以对花悬铃此刻的觉悟做出任何的评价,只好另外提了一个话题。
消解这些女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向来不是陆子渊擅长做的事情,就算是在所谓的“生前”,他也是爱极了自由自在并且无拘无束的日子,能够和美少女们白日纵酒固然是一件乐事,但是就算自己一人独饮,也未尝不可。
而且,陆子渊确实也没有办法断定这个世界上的修士是否都是唯利是图之辈,毕竟穿越到这个时间并不是很长,作为他获得与这个世界有关信息渠道的系统,也消失不见了。
虽然获得的修为与能力尚在,但整个人似乎在冥冥中被天道盯上,陆子渊的存在仿佛被抹消了一样。
“当然。因为能够炼制九转还魂丹的人,除了徐清衣,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对于修士来说,九转回魂丹有着起死回生的奇效,别说花悬铃这样的普通人,就算是大宗门内的长老们都千金难求。
这么一说,徐清衣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吗?
找到清衣师姐吗……
陆子渊轻轻敲了敲脑袋,记忆之中的师姐,是个目有重瞳的酒仙,虽然每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酒坛子里,但是身为玄天门的大师姐,一直以来却把整个宗门治理的井井有条。
同样,那玄天门的大师姐,也算得上是陆子渊修行道路的引路人,对于她,系统给出的说法是“一个强到可怕的女人,只可惜气运始终不站在她这边”。
这么多年没见,她反而离开了玄天门吗?
“二位,长南山到了,老朽就不送了。”
仙舟驶停在长南山之上,飞扬着的雪雾遮挡住了视线,这极寒的天气,就算是修行之人,也会觉得难以忍耐。
“多谢。”
花悬铃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向着驾驶仙舟的老者鞠了个躬,随后便一跃而下。
目力所及之处,荒无人烟,但是她知道,徐清衣现在正隐居在这里。
多年之前,她没有做到的事,她丢下的责任与义务,在多年后之后,要由自己来追回了。
此时此刻,醉卧风雪之中的酒仙微微睁开双眸,透过漫天的风雪,察觉到了这毫无活物的长南山,似乎有了些许活物的造访。
“悬铃?还带着一个……陌生人?”
躺在石头上的白衣女子伸手去够石下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即便在这天气中依旧滚烫的先酒,却也没有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
酒,喝酒,只是想喝酒而已。
女子眼中空无一物,心中也是毫无念想。
只是想对着漫天的风雪,消磨余生罢了。
“徐清衣,我知道你听的到,我也知道你就在这里,你不用跟我躲,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找到你的。”
大雪本应遮盖住少女的声音,然而身为半仙级别的修士,徐清衣反而有些嫌弃自己这有些过于强力的神通了。
如果她什么都听不见,该有多好。
不要再被世俗叨扰,每日每夜以酒作伴,以雪作榻。
“你如果,心中还怀有对于子渊的愧疚,那就赶紧滚出来。”
风雪无情,这漫天的飞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然而花悬玲所要见到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良久,花悬铃又再度开口:
“你觉得我会放弃吗,徐清衣?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又为什么确信你在这里?”
“你心中怀着对子渊的愧意,难道就不怀着对玄天门的愧意吗!”
“这么多年你所在都玄天门,已经不在了啊,跟随着你的懦弱和逃避,一同消失了!”
徐清衣微微一怔。
她不是把所有的事务,还有门长一职全都委托给了副门长吗?
花悬玲立与风雪之下,陆子渊同样立于风雪之下,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出现了一个白袍的身影,然而这身影却仿佛已经和这风雪融为了一体,让人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徐清衣啊徐清衣,你终于还是出来了吗?”
提着酒壶的徐清衣,透过这飘扬的雪花,看到了久别重逢的花悬铃,能识破万物虚妄的重瞳,一眼就看到了女子体内早已根深蒂固的情蛊。
以她聪慧的心思,一下子便想通了前因后果,但是即便对于事情的缘由有些眉目,这位早就烂醉于冰雪之地的酒仙,却是苦笑了一下。
“别来无恙,悬铃。”
别来无恙?
啊,到这个时候还在和自己虚情假意的客套是吗?
花悬铃冷笑了下:
“无需客套,徐清衣。我来此地,只为你炼制的九转还魂丹。”
如果陆子渊没有故去的话,此刻的徐清衣一定会从自己独属的地窖中摸出一壶佳酿,做上几品小菜,和悬铃还有资源喝个一醉方休。
如果如果,人总是会做这种无聊的假设,哪怕是已经半步迈入仙人境地的自己也是如此。
“人死不可复生……”
“够了!”
花悬铃打断了这种她已经听腻的说辞。
什么人死不可复生,什么节哀顺变,这么多年她早就听过无数次。
“如果不是你指派子渊协助大楚的皇帝去极寒之渊,他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少女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字字却咬的清晰,声声烙在徐清衣的心头。
“你是知道的吧,南国巫蛊之术,分明可以让死者苏生,但是你宁可躲在长南山脚,做个缩头道士,也不愿意试一试这种可能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年一直被酒精麻木着自我,还是太久没有和他人交流,徐清衣竟然一时无法回答。
不管是天纵奇才的酒仙,还是唯我独尊的帝皇,面对花悬铃的声声质问,竟然同样的理亏。
“对,你说的很对,我是在子渊师弟死后独自躲起来的胆小鬼,是懦夫,是无耻小人。所以你觉得,我这样的无耻小人,会愿意白白将九转还魂丹这么珍贵的丹药送给你吗?”
“那你想要什么。”
花悬铃的话语之中没有带有任何的感情,反而有种赤裸裸在交易的感觉。
或许少女曾经对这些帝王和修士还抱有些许的幻想与好感,但是在子渊死后,这些本就朦胧的好意便已经当然无存了。
“我什么都不要。”
被冰雪包裹着的酒仙又灌了一口酒,而后缓缓说道:
“我要你放弃这愚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