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堡垒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玄铁门扉上爬满的猩红藤蔓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叶尖滴落的暗紫色黏液在地面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坑。
大鸟坤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翅膀上的红羽炸成蓬松的毛团,尾羽的珍珠果子“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它正拼命用喙啄着门扉,却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每一次撞击都在金属表面激起涟漪般的波纹。
“?”
叶知秋拽了拽它的翅膀,触手一片滚烫。
“怎么了?”
坤猛地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像满是焦急。
它围着叶知秋转了两圈,突然用喙叼住他的衣角,用力往门外拽。
叶知秋顺着它的目光看向门扉,这才发现门缝里正渗出缕缕黑雾,每团黑雾里都裹着一张扭曲的人脸,十分有九分的诡异。
“这门……不让活物进?”
叶知秋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门扉,就有灼痛感传来。
但当他握紧腰间的铁剑,掌心的绿镯子突然泛起幽光,灼痛感瞬间消散。
门扉上的涟漪也随着绿光的流转变得柔和,仿佛在对他发出邀请。
大鸟的啼鸣声陡然拔高,它用力拍打着翅膀,却始终被那层无形的屏障弹开。
叶知秋这才意识到,它并非不想进,而是根本进不去——门扉的结界只放行“非生非死”之物,或是被“非人之主”庇护的人。
而坤,或许是某种被封印的灵体,或许也是活咒的受害者,此刻正被结界排斥在外。
“抱歉啊”
叶知秋摸了摸它的头,把绿镯子摘下来套在它爪子上,
“这个应该能帮你挡挡黑雾。记住,要是看到我往外扔东西,不管多奇怪都叼回来——可能有用的。”
大鸟歪着头看他,翡翠绿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不然就叫你坤吧。”
叶知秋漠然道。
它用翅膀轻轻环住叶知秋的肩膀,像是在告别,随后退到门外三丈处,尾羽的珍珠果子重新亮起微光,在地面投出一串亮晶晶的痕迹,指向堡垒深处。
“我走了,兴许我还能出来。”
叶知秋深吸一口气,握紧铁剑跨上门槛。
门扉在身后“轰”地闭合,黑雾瞬间将他吞没。
他踉跄着稳住身形,发现身处一条幽蓝的甬道,两侧半透明的晶体墙壁里流动着银色光带,正是之前幻像中见过的场景。
但这次不是幻觉——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能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连掌心绿镯子的温度都真实得灼人。
“看来那姓凌的给我的镯子是钥匙?”
叶知秋低头看向腕间,绿镯上的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他不由地猜想。
“非人之主”四个字在铁剑上流转,仿佛在回应他的心跳。
甬道尽头传来轰鸣,叶知秋加快脚步,转过弯便看见一颗跳动的黑色水晶。
与幻像不同的是,此刻水晶周围的石柱上,扭曲的人脸正一张张脱落,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奇异花纹。。
“还真是奇怪啊。”
叶知秋摸向自己的手腕,突然明白为何活咒会以家族为单位传播——那些符文本就是刻在北国皇族的基因里,等待着被唤醒。
“吼——!”
三头狼蛇鹰融合的怪物从阴影中扑出,即使冲到面前它们也没有消失,或许这是实像又或是真实存在的生命。
叶知秋来不及多想,立刻挥剑格挡,却发现铁剑斩在怪物身上竟像砍在橡胶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怪物的利爪擦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灼痛,却在触及绿镯的瞬间被弹开。
“这镯子能消灭它吗?”
叶知秋心中暗想。
他重新握紧铁剑。
血色的活咒从绿镯子中流出,顺着剑身窜动,“非人之主”四个字突然迸发刺目红光。
在怪无靠近的一瞬间,叶知秋持剑迎了上去。
这一剑下去,怪物的身体竟像被点燃的纸人般迅速蜷曲,最终化为飞灰。
“原来要结合镯子和剑的力量。实在没想到居然怕活咒。”
叶知秋擦了擦额角的血,这才发现水晶的震动愈发剧烈,猩红色丝线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脚下交织成一张巨网。
“不好,这是要……”
叶知秋突然受到如此冲击,猛地将铁剑插在地上。
绿镯的红光顺着剑身注入地面,巨网触碰到红光的瞬间便开始崩解。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坤的记忆碎片——它似乎曾被囚禁在这水晶之中,一个黑发女子用青色的玉剑将它封印,为的是让水晶吸收它的灵力维持运转。
“所以坤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阻止水晶启动?”
水晶突然发出尖啸,所有猩红丝线都缠上了叶知秋的手腕。
他疼得倒抽冷气,却看见绿镯上的纹路与水晶的符文开始共鸣。
当最后一丝丝线缠上他的脖颈时,他咬着牙将绿镯摘下,用力按在水晶上!
“让我看看能不能行吧!”
“咔嚓——!”
水晶碎裂的声响比之前更剧烈,黑色的碎片中竟飘出一缕缕金色光带,那是一群各种各样的金色幻影,形状怪异不可分辨。
叶知秋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抽离,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
他恍惚中似乎好像看到身体开始散发出黑色的气息。
那感觉竟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
“原来……活咒是一切的起因啊。”
叶知秋轻声说。随后便昏了过去。
*
“嘎吱”“嘎吱”,叶知秋在黑暗中听到火焰的燃烧声,却感觉不到丝许温暖,寒冷麻痹住了他的身体。
“好冷。”
叶知秋抱怨道。
他强撑着全身的痛楚重新站起来。那把铁剑还在身边,只是所处的地方有些过于黑暗。
前方隐隐约约地闪着跳动的火光,不时还夹杂着恐怖的悲吟。
叶知秋试探性的向前走去,眼前是一片硕大的平台。在头顶吊灯的照射下,忽明忽暗。
忽然间,一团正高速驶来的银白色巨物从后面出现,叶知秋急忙向平台上撤去。
可当这巨物一驶上这平台,平台便随之破裂。转眼间,叶知秋随巨物坠了下去。
在空中,叶知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底下的岩浆海越来越近。
也许这次真逃不掉了。
耳边传来“嘶”的声音,但却没有传来痛楚,莫非是自己死太快了。可当他自己睁开眼睛时,他才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反倒是刚才袭击自己的那银白色巨物——一只浑身银白的寄居蟹,还在痛苦挣扎,可不一会儿便沉了底。
搞不懂,这下真搞不懂了。
看着身上不断散发出的红色光芒,也很难想象这活咒能有这么强大的作用。
叶知秋暂时抱住一块还在岩浆中上下起伏的黑曜石,环顾了一下四周。
此时此刻四周完全绝壁,根本没有上去的希望。
为此,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只能尝试潜入岩浆底部寻找出口。
这恐怕是叶知秋人生中最离谱的事了,自己连游泳都没游过,只在和穗国的兄弟们聊天时提到过,眼下却需要自己在岩浆里游。
他憋了一口气,把头埋下去的瞬间脑袋空空,炽热的热气并没有迎来,只有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有些难受。
倘若不是凌璇玑,自己也不会出现在北国;倘若不是活咒,自己恐怕早回穗国了。
当他再从岩浆中爬出来时,已经彻底泡软了。
“天啊,这太难受了。”
叶知秋刚恢复意识的一刻就开始抱怨,可却因为干渴发不了声,只能在心里默念。
他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波动,抬头一看,是一座散发出淡蓝色光的石室。
“没想到这里还能有这种地方。兴许有办法出去。”
他黯然一笑。
淡蓝色光晕从石室顶端的菱形晶簇倾泻而下,像撒了把碎星子。叶知秋趴在岩浆凝固的黑曜石上喘气,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方才岩浆里的每一秒都像被剥了皮,可此刻皮肤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指尖都似乎在渗血。
他撑着身子爬起来,靴底与黑曜石地面摩擦出细碎的响。石室的墙壁并非天然岩石,而是用某种青灰色砖块砌成,砖缝里嵌着发光的银粉,勾勒出蜿蜒的纹路。
幽蓝甬道的晶体墙壁突然泛起涟漪。两个雪白如昼的巨物出现,叶知秋能感受到它们的敌意。
这是两只与先前毁坏平台的怪物有些类似的生物,全身披着银灰色的甲冑,看不出身体化分,不同的是它们所散发出的活物的气息更浓,刚才的那只仿佛是气息奄奄一般。
叶知秋的铁剑才抵上第一只银甲怪物的咽喉,第二只便从侧后方扑来——它们的甲胄泛着冷月般的光泽,关节处渗出黑雾,利爪划破空气时带起尖啸。
“叮!”
铁剑与银甲相击,火星四溅。叶知秋被震得虎口发麻,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可怪物们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其中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喉间滚出类似锈铁摩擦的轰鸣,一团黑雾裹着尖牙扑面而来——那是实像的具现,比岩浆更灼人,比冰锥更刺骨。
他本能地抬臂遮挡,绿镯突然泛起幽光。
黑雾触到绿光的瞬间发出“嗤啦”声响,如同冷水泼在烧红的铁块上,蒸腾出腥臭的白汽。
但另一只怪物已绕到他身侧,银甲划开他的衣袖,利爪在他腰侧撕开一道血口。
“呃……”
叶知秋咬着牙踉跄,鲜血滴在青石板上,竟渗出诡异的紫黑色。活咒在伤口里钻动,像群饥饿的蛆虫,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视野开始模糊。
“不对……”
他盯着怪物甲胄的缝隙,那里有一片隐秘的蓝光。绿镯的光突然暴涨,他好像受到指示一样,不受控制地反手用剑柄猛砸怪物关节处的黑雾。
“噗!”
黑雾被绿光击散的刹那,银甲怪物的甲胄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伴随着些许撕裂声,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这些怪物并非活物,用北国话来讲就是影子而已。
另一只怪物显然被激怒了,它张开双臂扑来,甲胄缝隙里渗出更多黑雾,连绿镯的光都被压得黯淡几分。
叶知秋体会到了绝境般的滋味,握着铁剑的手在发抖,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活咒正在与绿镯对抗,像两条绞在一起的毒蛇。
他没有把握对付好另一只。
“吼——!”
一声清越的啼鸣穿透战局。
大鸟坤从甬道尽头俯冲而下,尾羽的珍珠果子亮得刺眼。它避开怪物的利爪,用喙狠狠啄向怪物关节处的黑雾。
珍珠与银甲相击,迸出细碎的火星,黑雾被啄散的瞬间,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甲胄“哗啦啦”碎成齑粉。
叶知秋趁机滚地,却撞在一块凸起的青石板上。
他抬头,正看见坤被第二只怪物逼退,尾羽的珍珠又迸裂了几颗,在地上滚出淡粉色的光痕。
而更远处,甬道尽头的阴影里,一柄玉剑悬浮在半空——剑身青绿如竹,剑柄缠着蓝色的光波,显得极具神秘感。
“那是……”
他想起了之前消失的那把玉剑,与此物有些相似。
坤还在与怪物缠斗,叶知秋咬着牙爬起来。
活咒在他血管里翻涌,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咔咔”声,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抓起脚边的破碎的黑曜石,朝着玉剑的方向掷去。
“当啷!”
曜石撞在玉剑周围的空气上,激起一圈涟漪。
原来玉剑被一层透明的屏障护着,正是这层屏障挡住了所有攻击。
“这可不好办了。”
这时,银甲怪物的利爪擦过他的脖颈,叶知秋眼前发黑,却借着最后一丝清明看见:坤尾羽上最后一颗珍珠“啪”地炸开,化作点点荧光,正好溅在屏障上。荧光与屏障接触的刹那,屏障泛起波纹,露出玉剑的轮廓。
他用尽最后力气扑过去,铁剑尖挑向屏障裂缝。
绿镯中的活咒突然涌进剑身,与屏障中的蓝光共鸣。
屏障“咔嚓”一声碎裂,玉剑“嗡”地落在他掌心,青绿色的剑身瞬间蒙上一层灰雾,像被泼了盆冷水。
“轰——!”
空间开始扭曲。
叶知秋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离,活咒的灼痛、绿镯的温暖、坤的啼鸣,全都像被揉皱的纸页般消散。他最后看见的,是坤焦急的翡翠绿眼睛,和玉剑上逐渐褪去的蓝光。
“不……”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再睁眼时,他躺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月光透过云层洒下,照见不远处的断墙残垣,他出来了。
而在他手边,躺着一根青鸾尾羽。羽毛上的珍珠早已碎裂,却仍有淡粉色光痕流转,像极了坤尾羽的颜色。
“原来……传送到了这里。”
他摸向腰间的玉剑,剑身的灰雾正在消退,露出底下暗红的纹路。
远处传来羽翼扇动的声音。
叶知秋抬头,看见大鸟坤从夜空中俯冲而下,尾羽的珍珠重新亮起微光。它停在叶知秋肩头,用喙轻轻蹭了蹭他手中的玉剑,翡翠绿的眼睛仿佛在询问着什么。
“我没事。”
叶知秋笑了笑,将玉剑收入鞘中,
“至少……知道该回去了。”
而在他们头顶,被灰雾笼罩的月亮突然泛起红光。
某处废墟里,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
当他再次睁眼时,已躺在堡垒外的草地上。晨曦的阳光洒在身上,暖得他眯起眼。
“醒了?”
墨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人您可算出来了!我们看见门突然炸开,还以为您……”
“以为您被活咒吞了?”
另一个士兵在一旁挤眉弄眼。
“结果就看见你已经在不远处的空地那睡着了。”
“你们见到坤了吗?就是一只大鸟。”
叶知秋问道。
“大鸟?这确实没有。不过大人不用担心,漆黑之地的东西应该都是动不动就碎成渣的幻像。”
墨鱼一脸笑嘻嘻地回答。
叶知秋坐起来,自言自语道:
“谢了,坤。”
他轻声说,
“这次……多亏了你。”
“大人,我们该走了。”
一名身披白绿色甲衣的士兵牵来马匹喊道。
叶知秋刚翻身上背,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北国的信使,举着旗子边跑边喊:
“大人!霜雪女皇传来消息,说皇都活咒余波已平,邀您速归商量议事!”
叶知秋正要回答,忽然就远远地看到空中一个黑影在落日的余晖下正缓缓靠近。
待飞近了,他一看,竟是坤那只鸟。
“得,又要赶路了。”
叶知秋拍了拍刚飞下来落在他肩头的坤的脖子。然后拿出绿镯子套在它左边的爪子上。
“不过这次……”
他看了看身边的士兵,看了看爪子上套着绿镯的大鸟,突然笑了,
“好像没那么无聊了。”
坤发出清越的长鸣,振翅而起。
晨光中,一人一鸟一马的身影掠过黑色堡垒的残垣,向着北国的方向驶去。
到他从国都回来时已又是第二天黄昏。
*
当晨曦的微光穿透云层,洒在漆黑之地的残垣上时,叶知秋正蹲在一块凸起的黑色岩石上,啃着早上坤叼来的甜草叶。
草叶的清香混着晨雾,让他忍不住眯起眼——这鬼地方的早晨,倒比北国那些阴沉沉还特有杀身之祸的皇宫外院舒服些。
“大人,帐篷搭好了!”
墨鱼扛着一捆用发光苔藓编的绳子从远处跑来,发梢还沾着草屑,。
“您看这位置咋样?背风,旁边还有条小溪,水甜着呢!”
“将军也会干这些吗?”
叶知秋有些出神地在心中默想,但随即吐掉嘴里的草渣,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不远处的空地上,十几个北国士兵正手忙脚乱地支起用藤条编织的帐篷——这些原本致命的植物,在人们身上浓烈的活咒的安抚下,竟温顺得像普通藤蔓,编成的帐篷还泛着淡淡荧光。
几个孩子蹲在溪边玩水,发梢沾着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其中一个小丫头举着片闪着蓝光的叶子跑过来:
“叶叔叔,这个能吃吗?”
“不能!”
叶知秋条件反射地喊,随即又挠了挠头。
“呃……洗干净了应该能尝尝,不过别吃太多。”
“我的天啊这是第一次有人喊我叔叔!”
墨鱼凑过来小声说:
“大人,凌皇送来的信里说……活咒的根源在北国地脉深处,短时间消不掉。她让我们先在这儿扎根,等找到彻底压制的方法再……”
“这我知道。”叶知秋挥挥手,懒洋洋地瘫在岩石上。
他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黑色堡垒,忽然想起昨天去北国国都时在城门口进行会谈的事情。
“活咒是消不掉咯?”
他突然问。
墨鱼愣了愣,点点头:
“恐怕是的。施咒者用北国皇族的血脉做了锚点,活咒已经渗进地脉里了。除非……”
“除非我死?”
叶知秋扯了扯嘴角。
“那正好,我本来就想回穗城养老,现在倒省得麻烦了。”
或许姓凌的说的是真的吧。
他虽然嘴上说着摆烂,但还是在士兵们搭好的帐篷群中间,用那柄刻着“非人之主”的铁剑画了个圈。
圈里要建祠堂,供奉那些被活咒带走的魂魄;圈外要开垦荒地,种上能吃的甜草和发光苔藓;负责巡逻,尾巴上的珍珠果子倒也暂时能当灯笼用。
晚上,叶知秋躺在临时铺的草垫上,听着帐篷外坤扑棱翅膀的声音。
月光透过远处黑色堡垒的缝隙洒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绿镯的影子——原本是想卖了换钱的可没成功,现在倒成了唯一的“家当”。
“坤?”
他轻声喊。
大鸟扑棱着落在帐篷门口,尾羽的珍珠果子在夜色里闪着微光。叶知秋摸了摸它的爪子,绿镯还在上面,温温的。
“你说…”
他望着天上的月亮,
“要是哪天活咒真消了,我能回穗城养老吗?”
坤歪着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像是回应。
“行吧。”
叶知秋翻了个身,把草垫往坤那边挪了挪,
“先在这儿建个像样的国家,最起码要比现在的北国强。等哪天能回去了……我得在金鼎城再买栋带院子的房子,平日里看看城墙什么的。”
坤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说“一言为定”。
“也就你会这样认为了。”
叶知秋苦笑道。
远处的漆黑之地,发光的苔藓在夜色里连成一片,像极了北国冬天里的星空。
叶知秋摸着绿镯上的纹路,他一直觉得,摆烂没什么不好的。
但至少,这儿有一群愿意跟着他的“家人”,有一只会叼甜草的大鸟,还有……未来某一天,能回金鼎城晒太阳的盼头。
他闭上眼睛,听着风里飘来的甜草香,迷迷糊糊地笑了。明天,得让墨鱼教人们习武;后天,得带坤去堡垒深处转转,说不定能找到更多有意思的;大后天……
“管他呢,”
叶知秋嘟囔着。
“先睡饱了再说。”
“毕竟有整整半个北国的人要我养活呢。”
月光漫过漆黑之地的残垣,照在那个年轻的“国王”和他的大鸟身上。
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轮廓——这是一个王国最初的形状,也是对未来最温柔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