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GOR1968 更新时间:2025/11/24 22:35:30 字数:4326

老刘回到了家中,同时听到了三种声音:

妻子短促的咳嗽声,

门前女儿的迎接声,

附近葬礼的祷告声。

“啊……是爸爸回来了啊。”女儿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女儿啊,只要拿到钱你就能继续在君六中上学了,阿塔蒂娜的病也会好的……对了,送礼……”

“爸爸,我们不用送这些东西了,葬礼就是那两个家伙的!”

“潘格妮娅和洪德忒斯吗……但这两位之后,不会还有……吧。”

“管他的呢,爸啊,反正我应该不会听到你这样的人成为反面教材了……嗯……应该不会了。”

“姝雅……”

女儿微微仰着头,像是在想什么,随后开了口:

“其实潘格妮娅,我那该死的班……应该是前班主任,除了羞辱底层乱查乱收谄媚上级以外,也有稍微通点人情一面。”

老刘突然发出的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沙哑:“通点人情?他收走你学费单时那副嘴脸,跟殡仪馆门口飘的白幡似的,也配叫人情?”

“她也倒是讲过一点底层经历,说实话,能称得上绘声绘色,不过到了后面就转向和洪德忒斯一样的态度了。”

“不过她没像洪德忒斯那样,把我妈住院的缴费单当废纸扔,还说‘穷病就该待在泥里’。”她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子,“昨天他棺材抬过巷口时,我数了数,跟在后面哭的,没一个是真心的——就像你每次去给他们送礼时,脸上堆的笑,连邻居家的狗都骗不过。”

里屋的咳嗽声突然变急,阿塔蒂娜在帘后含糊地喊:“姝雅……别说了……”

老刘直起身,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突然抬手想去摸女儿的头,却被她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女儿仰着脸,眼里的光比灵堂的烛火还冷:“爸,你猜他们俩到了底下,会不会还想着怎么从阎王爷那儿捞点好处?”

“你……”老刘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声长叹。

姝雅打断他,转身往屋里走,在门口顿了顿,没回头,“还有,君六我不打算去了,反正那里的老师,教的还不如巷尾修鞋的李叔多。”

“那你以后……”

“管它的呢。”

祷告声不知何时停了,阿塔蒂娜的咳嗽声在屋里荡来荡去的同时,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开门!开门!”

是暴躁无比的男声。

“还是找上来了吗!”

“爸?!”姝雅的声音很是担忧,“怎么了?!”

门锁被撬动的噪音无比刺耳,不过一会,门直接被踹开了。

一个咬牙切齿的西装男人,青筋暴起地拿着一些法律文件,吐着粗气地说道:

“想告官?我看你是一分都别想要了!”

身后几个暴徒似的男人很快擒住了老刘,领头的西装男人直接给了他一脚。

“怎么……这么快……”

“爸!”姝雅的声音很是尖锐。

“别出来……”

奈何姝雅已经出现在了客厅,看着父亲的样子,已经噙满了眼泪。

“女儿倒不错嘛,因为她让你快点拿到点钱也不是不行……”领头的男人靠近姝雅,以一种令人不适的目光打量着她。

“姝雅……咳咳咳……不……”阿塔蒂娜的声音更虚弱了。

“明明是你们欠工资还逼工人签下类似卖身契的东西!”老刘全身抖动,试图挣脱几个男人。

“给你们脸了!”西装男人嚣张地捏起了姝雅的脸。

但冰凉的触觉变成了炙热的痛觉,

男人的手上多出几条血痕,姝雅趁机跑出家门。

“别……别管这老男人了……快……快追!”

在楼道里,姝雅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

“妹妹……你这是干了什么?”

“别管我!难道你能解决我家里那些暴徒吗?!”

语毕,姝雅便朝着事务所的方向跑去。

阿纳斯塔修斯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里别着一枚不起眼的银质徽章,图案是斯巴达克同盟的象征——锤子与红玫瑰。他听见上面男人不断的怒骂,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暴徒?”他低声重复,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转身时,恰好与追出来的两个男人撞个正着。

那两人显然没把这个高大却气质沉静的男人放在眼里,挥着拳头就往他身上砸:“滚开!别挡道!”

阿纳斯塔修斯没躲。左手快如闪电地扣住当先那人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听“咔”的轻响,对方的惨叫像被掐住的猫。另一个人见状掏出短棍,却被他伸腿勾住脚踝,结结实实地摔在楼梯转角,短棍滚到姝雅消失的方向。

又有几个男人下来了,阿纳斯塔修斯身前却突然闪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伯特利克家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绑票的营生了?”突然出现的男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还是说,塞特雷斯的调查,真的戳到他们痛处了?”

屋里的西装男人听见动静冲出来,看到同伴的惨状,又瞥见面前的男人,脸色骤变:“你是……皇家监察处的?”

“不然呢?我便是阿莱克修斯。”

随即阿莱克修斯缓步走进屋,阿纳斯塔修斯也紧跟其后,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老刘,扫过帘后隐约的人影,最后落在呻吟着的西装男人手里的文件上——除开事务所送过去的公文外,还有一些文件封皮印着伯特利克银行的徽记,边角已经被攥得发皱。

“不仅用胁迫手段修改劳动合同,还试图绑架证人?看来你们不仅想欠薪,还想把‘藐视皇权’的罪名也一并揽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指尖在某条附加条款上敲了敲:“这条‘债务继承’,是你们法务部新拟的?塞特雷斯没告诉你们,上周皇室刚驳回了类似的提案?”

西装男人的嚣张气焰瞬间塌了半截,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只是来……来和刘先生商量还款计划……”

“商量?”阿莱克修斯把文件扔回他脸上,声音陡然转冷,“用脚商量?还是用绑架他女儿的方式商量?”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给你们三分钟,带着人滚。半小时后,监察处会派人来取你们‘商量’的证据——包括门廊的鞋印,还有这位先生脸上的伤。”

男人还想争辩,却对上阿莱克修斯的眼睛——那双眼睛像黑曜石一样,没什么情绪,却透着一种“多说一个字就会让事情更糟”的压迫感。

他咬了咬牙,挥挥手示意跟着几人的手下放开老刘:“我们走!”

阿纳斯塔修斯侧开身子,狠狠地盯着几人的背影。

人走光后,屋里只剩下老刘的喘息和帘后微弱的咳嗽。阿莱克修斯走到老刘身边,伸手将他扶起:“塞特雷斯让我来送份补充材料,看来来得不算太晚。”

老刘捂着肋下,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女儿提过的“帮工人打官司的律师”:“您是……塞特雷斯先生的人?”

“算是吧。”阿莱克修斯斯瞥向帘后,“令夫人的病,塞特雷斯已经托人联系了医院。至于欠薪,”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这些足够让伯特利克的法务部喝一壶了。”

帘后的咳嗽声渐缓,阿塔蒂娜的声音带着哽咽:“那……姝雅她……”

“她往事务所跑了,大概是想找塞特雷斯。”阿莱克修斯走到门口,回头道,“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在君士坦丁堡的地界上,动监察处保的人。”

“谢谢你的帮助,”阿莱克修斯看向阿纳斯塔修斯,行了个礼,“帝国公民都如此便好……”

“不……我和你算不上一路人。”

“此话怎讲?”

“哼,到天台去说吧。”

楼道里的风卷着远处的祷告声飘进来,老刘望着阿莱克修斯和阿纳斯塔修斯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忽然觉得刚才那些暴徒的嚣张,在这人沉静的气场面前,像纸糊的一样可笑。

3月8日 11:00 居民楼天台

“你这家伙……其实是宫廷魔术师吧,”阿纳斯塔修斯露出袖口的徽章,“我们不太可能合得来。”

“猜的挺准,”阿莱克修斯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纹路,和安娜用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斯巴达克同盟……原来还在活动吗?那你便是……阿纳斯塔修斯?”

阿纳斯塔修斯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不想和你打……至少在这家人的案子结束之后。”

“和你这样的高手过招倒是我的荣幸了,毕竟是能接近『菲默』的大人物,”阿莱克修斯笑了笑,“那么以后再见了,和你决斗应该是个有意思的事情。”

焰色的花瓣向左侧飘扬,身后便是飞翔的雄鹰。

“这种事情真是意料之中……”

赛特雷斯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姝雅感叹道。

“不过……我还有个请求,咳咳咳……”

“什么?”

“能不能……把烟掐了?”姝雅的眉头紧皱。

“哎呦……真是对不起,”赛特雷斯立马把烟插进烟灰缸,陪了个笑,“敢接伯特利克案子的恐怕只有我了。”

“对了,我家里怎么样——”

赛特雷斯的电话突然响了。

……

“你家里现在没事了,阿莱克修斯和另外一个人制服这些家伙了。”

“谢……谢谢……”姝雅起身离开,步子越来越快,泪水也止不住地滴下。

……

“刚才那女孩怎么回事?”卡尔维诺望向姝雅的背影。

“老刘一家被伯特利克的人威胁了,我找了皇家监察处的家伙处理了一下。”

“伯特利克和皇室的关系……不是很亲密吗?”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伯特利克的一些东西,也是基于皇权的让步于特许。”

“他们不会威胁到你头上吧?”

“皇室有个叫阿莱克修斯的,跟我交情不浅。”

“那么普通人……大多数只能忍受这种命运吗……”

“恐怕是的,程序范围内的保护是极其有限的。”赛特雷斯长呼一口气,在空中吐了一个烟圈。

“也不是所有普通人都只能忍。”赛特雷斯看着烟圈在空气中慢慢散开,指尖在烟灰缸沿敲了敲,“去年东边贫民窟有个修鞋的老头,伯特利克的人收保护费收得太狠,他拿起锥子就戳穿了领头那人的轮胎,后来一条街的人都跟着他堵了那帮催债的——你看,有时候不是没勇气,是没找到那个敢先拿起锥子的人。”

卡尔维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贫民窟,那里的屋顶挤挤挨挨,晾晒的衣服像五颜六色的旗子在风里飘。“可那样太冒险了,万一被报复……”

“报复?”赛特雷斯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报纸,指着角落一则新闻,“看见没?‘伯特利克职员深夜遇袭,疑遭野狗围攻’,其实是那修鞋老头带街坊把人堵在巷子里,用肥皂水泼了个透心凉。法律管不了的,有时候民间的法子更管用。”

他顿了顿,又点燃一支烟,却没抽,就那么夹在指间任它燃着,“普通人的韧性就像野草,看着弱,踩下去能贴地,风一吹又能站起来。倒是我们这些坐在办公室里的嘛……”

远处的贫民窟传来一阵哄笑,夹杂着孩子的尖叫,像是有人在追逐打闹。卡尔维诺忽然觉得,那些挤在低矮房屋里的人们,或许不像他想的那样,只能在命运里被动沉浮。

17:00

“克里丝蒂安,还有卡尔维诺,你们要走了吗?”赛特奥洛斯问道,“真不留下吃个饭?”

“不必了——”卡尔维诺刚回应完,走到门口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修女服,头戴瓜皮帽的女人。

“这是……你的客人还是客户?赛特雷斯?”女人的声音十分温和,却沉稳且饱含力量,令人镇静。

“我们是……嗯,塞特琳娜和赛特奥洛斯的朋友,”克丽丝蒂安回应道,“阿姨您是?”

“圣巴西尔修道院的主持,德斯波伊娜,以前和这家的主人有点交情而已。”

这时,赛特雷斯一家也到了客厅。

“哎呦,这两个小家伙已经长这么大了……贵夫人呢?”德斯波伊娜看向赛特雷斯。

“她现在还在大学里呢,”赛特雷斯掐掉了手里的烟,“现在来有什么事情吗?”

“几天前修道院来了个跟小孩一样的大家伙呢……他甚至有个女儿,不过不是他亲生的,而且他的左臂有烧伤,我在想会不会和那个诡异的死刑犯有关,毕竟这家伙是从原萨莫斯特邸跑出来的。”

卡尔维诺心头一紧,但没有说什么。

“这家伙来的时候抱着几个盒子,还说什么‘怎么那个哥哥不在?’之类的话,你正好在调查和那个死刑犯有关的事情,说不定对你有些帮助呢?”

“卡尔维诺……要顺带听一下吗?”克丽丝蒂安凑近卡尔维诺,悄悄地问道。

“不了,先回去吧……”卡尔维诺看向几人,“那,我们先走了,再见喽。”

几人挥手告别。

“你还是……放不太下吗?”克丽丝蒂安在卡尔维诺耳旁悄悄问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克维尼斯是这样子的——”

“先别说了……”卡尔维诺长叹一口气,他现在只想找到安娜,在花月之庭找克维尼斯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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