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二人异口同声。
“你们不要出来！门口的屏障应该能撑一会”只留下一句喊声。
门看上去是被魔术一般的力量被扭开了，已经变形严重。
在楼道内，四个术士握着法杖，对准了安娜，领头的棕发术士有些熟悉，昨晚安娜在澡盆“睡觉”前，将信里的溶液滴入眼睛，看到的正是克丽丝蒂安父母被杀害的景象。
棕发术士，正是领头人。
“21世纪苏拉的拥趸们，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仅一挥手，长剑和短杖就出现在安娜手中，同时右眼也散发出光芒
右眼一阵刺痛。
术士列装的记忆防御装置共有三层，抵挡了安娜右眼的力量，避免精神的干扰。
“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在楼道这么大摇大摆……呵，去死吧”
长剑迸发出火焰，安娜仅几个侧蹬就踩在了层顶，术士们的电光射在了屏障上。
顺着顶上一层楼梯的斜度，安娜翻过身来，短杖快速连射出七枚魔弹，击碎了其余三个术士两层屏障，领头的术士魔杖散发出光鞭，刺向安娜。
随后安娜一蹬腿，举着剑，一道焰光挥过，光鞭尽数断裂，再一劈，三个术士装置的最后一层也碎裂了，领头术士的防护也碎裂了一层
三个术士使用魔力光刃抵挡着安娜的斩击，每交锋一次都在一声脆响中迸裂火花。
棕发术士低吼一声，周围开始扭曲变幻。
除了一个离门近的术士，其余三个术士同安娜进入了结界，里面除了地面，一片漆黑。
“看来你们还知道那种地方不能打架。”安娜冷笑一声。
“没想到克丽丝蒂安跑到你这了，不过都是同盟的残党罢了。”棕发术士从远处传来轻蔑的回复，“不过我的空间技术，应该能让这场追杀十分愉快，哪怕对手是你，安娜。”
“不过……这样关爱那些庸夫的家伙，为什么不自己展开结界呢？”
整个结界回荡着安娜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庸夫？真是轻蔑！竟然如此蔑称被你们榨取记忆的民众？你们，可是比我更知道结晶的来源。破坏掉人们的完满，以所谓‘忘却’夺取他们珍视之物——”
几道魔力轮廓向安娜侵袭，但她仅射出几发魔力光束，便将它们击碎了，回响着攀岩崩毁的残响。
“下作的家伙！对付你们还用不着『花月之庭』！”
安娜撩了一下头发，随后抓住一缕，割断，撒在空中，顿时，身边四个冒着蓝紫光的法阵环绕。
“术士的身体可是最好的介质，这是现在的记忆晶体还无法比拟的，看来你还不知道阿纳斯塔修斯那边……不过你也不会知道了。”法阵退至安娜身后，宛若天使的翅翼一样，在她身后伸展。
本来，在楼道，安娜和棕发术士相隔仅仅两米左右，但在结界，距离已经接近500米。
一片漆黑中，安娜尝试找出那个棕发术士的位置。
光线会被结界吸收，照明术式只能点亮半径五六米的地方，同时还有三名术士会随时发动攻击。
空间变换术式也被限制了，在黑暗中速度会被大幅降低，最高速度也仅相当于奔跑，远不及正常情况下一秒能移动近十千米。
说是黑暗，其实更像是一种黑雾吧。
那么，就不能依赖视觉了，只能通过不同魔力浓度形成的不同轮廓来寻找敌人。
静下心来，只要是玛纳就一定能被感知。
周围一百米内，黑雾的魔力含量大概是每立方米400玛纳，如果是术士，应该会有近千玛纳。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团含量较高的魔力波冲向安娜，而她将两圈法阵转移到魔力波的方向进行防御。
果不其然，是那两个术士之一，此时他一刃砍在法阵上，面对的是第二个为攻击状态的法阵射出了六条光束。
“那么，另外一个，会趁着这时换个方向发动攻击吧？”
另外一团强魔力波也如安娜所料，到了安娜的右上方，第三个法阵也转移到附近，挡住了另外一个术士的攻击。
第一个术士奔跑着躲闪，但光束紧追不放，顶端一直在他身后两三米的地方，并且不断逼近，而安娜也朝着不断躲闪的第二个术士发射魔力箭。
“还有一个棘手的家伙呢……法阵还有一层哇啊啊啊——”
一瞬间，安娜被黑色方柱重重地顶开了，身体飞到空中，法阵也自行回到她身边环绕，而两个术士，也趁机跃至和她同一高度悬浮，相隔七八米的地方戒备着。
紧接着，是六条玛纳水平更高的魔力条，在一眨眼间向她袭来。
六根方柱重重撞在了一块。
没有三个术士想象的，在方柱撞击处微小空间内试图挣脱的响动。
安娜的双脚正蹬在其中一根方柱上，身边四个法阵不断环绕，随后用力一蹬，身体飞向其中一个术士。
那术士反应不及，随着一道火光挥过，首级掉落。
另外一个术士在安娜身后试图偷袭，不过一刃砍在了法阵上，其余三个法阵各射出六道光束，将其缠绕。
伴随着哀嚎声，那术士的身体化作了光点消散。
“黑雾里空间变幻被限制了是没错，不过，照明的那五六米的半径也足够了，”安娜轻笑道，“好了棕色的胆小鬼，你又躲在这黑暗的哪一处呢？”
轰隆隆的一串巨响，越来越多的魔力方条朝安娜袭来。
仅一瞬，安娜将短杖朝地面一指，几道圆环扩散，方柱的位置便知道了大概，随后法阵变作许多光球分散到各处。
黑暗中，遍地都是突出的方柱，还有不间断的沉重响声，在各个光球之上，闪现着安娜的身影。
“不愧是『菲默』，水平还是如此高超，但不至于一直躲闪吧？”随后棕发术士的笑声回荡。
光球不断在方柱的撞击中爆裂，黑雾也不断被驱
当最后一个光球被击碎时，毫发无损的安娜站在一根方柱上，远远地看向棕发术士。
“耗费了我这么多魔力，对比40年前，你这蠢货长进不小，不过都用来残害民众和普通术士的话……呵……”
◇
剩余的那个术士不断用术式攻击着门口的屏障，上面的裂痕不断加大。
“克丽丝蒂安，这……能撑到安娜解决完他们三个吗？”
“就算不行，也别小看我！”克丽丝蒂安举起魔杖，朝着门**出几道红光，只见屏障的裂缝稍微弥合了一些。
“不自量力……”一声轻蔑且低沉的声音。
术士挥出一拳，屏障开始又碎片一样的东西脱落。
两拳，三拳……大概十来拳，尽管克丽丝蒂安不断弥合裂缝，但屏障还是完全破碎了，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要靠近她！”卡尔维诺拿着双刀站在克丽丝蒂安身前，“快说，你们要干什么？！”
那术士噗嗤一声笑，随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回应道：
“看样子是『菲默』的新徒弟呢……不过教的可能不咋地啊，魔力这么微弱。”
卡尔维诺大步上前，火焰从双刀喷涌而出，朝着那术士的心脏和脖颈刺去，一旁的克丽丝蒂安也向他施加了强化魔术，同时手握魔杖瞄准术士。
那术士一手抓住卡尔维诺刺向脖颈的右臂，随后仅一挥便震开了左臂，一拳扎扎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腹部。
吃痛的卡尔维诺大吼一声，忍着痛把被抓住的右臂扭了过去，再尝试切断那术士另外一只手臂。
带着火焰的刀劈在那术士的手臂上，但看到的不是血肉断裂，而是一道绿色的魔力平面出现在受攻击的地方，把刀弹开了。
那术士松开了抓住卡尔维诺右臂的手，紧接着一肘，给了面前那小子胸膛一次猛击。
同时四发魔术箭袭来，那术士一侧身躲过了三根，剩下一根仅一挥手就被粉碎了。
卡尔维诺身体飞出进三米远，重重地跌在沙发的扶手旁，一时间没了动静。
“怎么……射击！”
克丽丝蒂安的魔杖飞出三颗旋转着的粉色魔弹，被那术士的防御平面拦下了两颗，随后平面破裂，剩下一颗命中那术士的右脸颊。
术士抚摸着开始淌血的右脸，脸上挂着略显恐怖的笑。
“再次射击！”克丽丝蒂安的声音尖锐了几分。
五颗魔弹飞出，那术士毫不畏惧的朝着她走来，放出的平面接下的四颗魔弹瞬间破碎，剩下一颗命中了那术士的左肩，留下一道烧伤。
克丽丝蒂安连连后退，流露出恐慌的神情，毕竟，这不是她现在能应对的家伙。
“没想到留下来解决你们的是我，更没想到这么轻松，当然，我收钱办事，懒的打听你们的纠葛，不过『菲默』的名号倒听说过……现在执行便是了。”
“呜嗯！不……不要过来！”克丽丝蒂安身前形成一道屏障，但那术士一挥手便粉碎了。
卡尔维诺缓缓挪动着身体，更形象地说，是蠕动，尝试站起身来，断断续续地说着些什么。
“怎么……会，为什么……要这样……”
那术士一把掐住克丽丝蒂安的脖子，举起了她，伴随着少女痛苦的呻吟与挣扎。
少女眼前被黑暗不断侵吞。
◇
这就是所谓的回马灯吗……人临死之前，回顾一生的记忆
头已经开始痛了。
我问，为什么要被这样……
明明好不容易遇见大姐，遇见同路人，遇见新朋友……
再一次有人陪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再次剥夺一切？
我问，我犯下了什么罪行？为什么从小就要因为破坏的力量而被疏远？为什么要和父母相离后，还要年纪轻轻地面临着死亡？
我之前未曾伤害过一人，谁能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
没法告诉我……那就粉碎掉吧，毕竟，都不能给我答案。
我还不想死，大姐和卡尔维诺，也不希望我死。
至少活着还能继续寻找那几乎不可被说出的答案。
对不起了，安娜大姐，我的玛纳不够也不能应对了。
粉碎吧！粉碎吧！粉碎吧！！！
粉碎吧——
一声血肉迸裂，令人恐惧又作呕的，肮脏的响声。
那术士掐住克丽丝蒂安脖子的右手乃至整个右臂，在一刹那，绽放出千百朵血红且丑陋的恶花。
少女跌在地上，四肢着地，随后身躯拱起，双手抓地，头微微上抬，红瞳发散血光，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憎恶的表情。
她的脸上，衣服上，满是鲜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术士连忙后退几步，准备构建术式，应对那红发的怪物少女。
这时，伴随着一声男子的大喊，两把烧着烈焰的刀刺入了那术士的胸膛，一阵撕拉，胸膛便被开了个不小的口子。
“破碎！”
伴随着火焰和血色的爆裂，那术士心脏周围就像是被挖空了一样，外翻的肋骨清晰可见，待到屋内的临死哀嚎散去，一具不堪入目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卡尔维诺维诺和克丽丝蒂安对视了一眼，克丽丝蒂安憎恶的面容渐渐消退，缓缓站起身来。
“击败了吗……结果……就像作品里老套的回忆杀呢……”
随后克丽丝蒂安头上流下一道血迹，手上落下几滴血，双眼一闭，嘴角微微上扬，整个身子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克丽丝……蒂安……咳咳咳……啊……”
忍着痛的卡尔维诺准备搀扶，不过刚迈开两步，自己便咳着血倒在地上，爬行两步后，也没了动静。
满是血的客厅只有一男一女痛苦的呼吸声回荡。
◇
黑雾散去了。
踩在一根方柱上的安娜终于发现了那个术士。
紧盯着那个棕发术士的身影，仅一瞬，便闪现到其面前，一剑挥砍过去，扬起一道燃烧的剑气，同时四个法阵也将其包围，二十四道光束激起滚滚烟尘。
同时十几根方柱向安娜袭来，仅几个闪现，便躲了过去
待到烟尘散去，原先棕发术士所在的位置空无一物，结界回荡着那术士的声音：
“还是那么难缠，也罢，我手下已经一个不剩了，来日再会，卫道士。”
随后四周再次变幻，回到了楼道，那术士的身影早已不见。
“看来这家伙还没和在那边的阿纳斯塔修斯有联系，算是件……好事吧。”
安娜轻笑一声，透过门看向客厅，里面是一动不动的三具身躯。
“唔，真是辛苦你们了……对不起……”
随后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