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坏的无限而苟活百年之人,已然化作烟尘,在迎来春天的夜晚消逝,终结。
这结束一切的夜晚也将要逝去了,此时,同居几日的少年与少女依偎着睡在陈旧的沙发上。
昏黄的灯光带来一丝暖意,微弱的呼吸声使得客厅更加静谧。
新生的少年与百年的少女,做着同一个变革之梦。
这就是仅仅几天便造就的,奇迹般的景象。
少女侧躺在少年的腿上,柔顺的白发披散开来,白皙的双手轻抚着少年的双膝。
少年背靠沙发,显得有些粗糙的双手自然地落在少女的背上,周围环绕着的是少女的白发。
在这世上留存百年的少女,此时也像几岁的小孩子一样,享受着久违的睡眠。
出生于千禧年的少年,此时倒更像是个长者。
曾经,少年也曾像这样,依偎在父母身边安眠。
更远的曾经,少女也像这样躺在母亲的怀中。
新生的初始往往是甜蜜且天真的,现在,无论是千禧年的成熟新人还是百年的少女,都共同回味着这已然消逝的,朦胧的甜蜜。
睡眠时最容易让愿望实现,降至世界前的新生儿,就处于同睡眠极其相似的朦胧与温暖。
一旦苏醒,就要被抛入现实,延续着百年以来的积累。
永眠者往往最接近消亡,苏醒者往往最接近存留,在感知中得到存在的实感的同时,也必然在被感知中扭曲所拥有的真实。
沉睡是对扭曲的脱离,但完全脱离者无法再度苏醒。
完整的人想要见证自己的朦胧的本真,也不得不见证外界的清晰的现实,所以,苏醒的时刻是必然的,因为人们必须在扭曲和塑造下,被激发对真实的渴望。
……
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深睡当然能够遮蔽现实的苦难,但永眠的人就已经陷入了死亡,所以,人必须醒来面对现实。
事实正是如此。
窗外的黑暗也已被一丝微弱的晨光渗透。
而永夜并非真实存在之物。
少年与少女,也只得静静等待着,
终会到来的苏醒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