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作者:EGOR1968 更新时间:2025/5/17 22:52:24 字数:3847

老伯特利克再一次举起手杖,十几个拿着步枪的士兵的绿色虚影怒吼着向安娜冲来。

“当年英勇作战的过往也劣化成这般了吗?”

此时她面前泛起一道金光,虚影见此纷纷避让,当安娜伸手触碰之时,便出现一把熟悉的大剑——正是阿纳斯塔修斯刚才挥舞的那把。

“怎么可能?”老伯特利克后退几步。

“劣化而成的赝品自然抵不过真货,像你们这样是无法真正体会斗争的记忆的。”

“还是记忆吗?哈,无论数量还是运用要求,我们的记忆技术已经远胜你们了!”

“你们暴力提取出来的产物,在纯度上远不及千年的传承!真正的斗争记忆可不只有一种光彩!”

“赤色的谬误又怎会永恒?!”老伯特利克将手杖对准安娜。

“呵,如此愚见……”

伴随着老伯特利克的狂笑,十几道紫光幻化作炮火袭来,安娜将大剑插在地面上,瞬间出现一道屏障。

巨响过后,烟雾散去,安娜的右眼泛起一道蓝光。

“还有什么招式吗?阿特波利斯·伯特利克。”

老伯特利克连连后退几步,随后跪坐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安娜握着大剑走向前,准备斩下他的头颅,不过看上去还有些犹豫。

“再见……不知你是否,能重新品尝达达尼尔的硝烟?”

老伯特利克突然振起身子,从手杖抽出一边短刀刺向安娜的脖颈。

“只要……只要摄入血……就……就不会死了!”

“戈尔贡!”来自阿纳斯塔修斯的声音。

顿时,老伯特利克被几条蛇环环缠绕,随着一阵清脆金属声,手中的短刀掉在地上。

“正好,我变主意了,先让你体验一下你那叛徒对我用的禁术,”安娜扭过头去,“阿纳斯塔修斯,怎么现在才出来?”

“啊……你结界解除后,我就被丢在地宫的人体储藏室了……全是年轻人的裸体,真是个恶心的地方……不过你衣服这……”

“希斯塔亚搞的洞罢了,烦人的是要补好一阵子……尸体我不看了,你帮我拿三把椅子来……”安娜指向地宫一个堆着椅子的角落,随后转身面向老伯特利克,用手遮住左眼,发光的右眼顿时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光彩。

有那么一刻,回到了百年前的休战期间,有一个叫伯特利克的青年,告诉她,想要成为世间的传奇。

“冷静一点,老东西……呵,你还记得,施救土耳其女孩的那个硝烟弥漫的午后吗?”

此时阿纳斯塔修斯拿来了椅子,三人坐成一个圈。老伯特利克仍然被蛇缠住,动弹不得。

“1915年,4月底,凯末尔指挥的那次,你向一个女军官申请带离一个女孩——”

“你……你是……安基库塔斯长官?你不是早……死在托普卡珀了?就算捡回命,为什么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让我失望的可是你,达达尼尔一役过后10年,你就投靠那群束棒了,你那时的正义感去哪了?”

“我只是遵从自己的愿望罢了!”老伯特利克大吼着,“你所谓正义者我也见到过,都死在了束棒的枪响中!死人怎么能成为传奇!”

安娜愣了一阵,随后开口问道:“我没记错的话,克拉里锡尼是不是面向富豪和贵族推出了延寿产品?”

阿纳斯塔修斯告知她,之前被解决的三十多个术士,正是这产品的一部分,自己最近才潜入其中。

“呵,这样实现愿望了是吧?你买他们的产品之前已经是卡比多伊斯沃斯的传奇了!至于你那时救下的普罗列塔尼亚呢?”安娜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

“好一个吮血的传奇!你早点死掉更好!”阿斯纳塔修斯甩给老伯特利克一个轻蔑的脸色,不过在安娜示意下,他在谈话的大多数时间里还是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安娜在一战期间的身份是东罗马的一名长官,当时的伯特利克只有二十出头,是一个一贫如洗的应征青年。

十五年后,东罗马政府还没来得及兑现承诺,或者说压根没多加考虑凯末尔为土耳其等族裔征求的权利——他参战提出的条件,束棒们就占据了政坛,架空了凯末尔。

伯特利克,当初凯末尔手下的士兵,加入了那群束棒的行列,并在二战升到了中将,战后又穷尽各种手段发展企业,成为在政治,君士,商业都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

东罗马最大财阀的缔造者,在归乡战争后“自然死亡”,但实际上,已经永生了——不仅仅是肉体,他的故事,将在此后不断作为质询的优质素材,成为又一个励志故事。

他,已然是那“不死不灭”双头鹰的象征。

“您早已永生了——因为卡比多伊斯沃斯本就驱逐死亡,正如同这地宫那不见天日的藏尸间,死者连被知晓与目视的资格都丢失了。”

“哈,没有克拉里锡尼的魔力我现在能和你聊天?”

“某种意义上没错,毕竟克拉里锡尼在世俗侧可是阿斯替塔西的亲密战友,在魔术上,用的也是从老百姓身上提取的魔力,还是被自己在魔术侧垄断的魔力区块链技术来提取反抗记忆。”

“你这种阿斯替塔西和卡比多伊斯沃斯的永生,也是靠一种换了名字的魔力——”阿纳斯塔修斯开了口。

“普罗列塔尼亚的生产力和剩余价值!”安娜和阿纳斯塔修斯异口同声。

“那又如何?法令已经给了这些弱者最大限度的保护了,而我的举动没有法令否定——”

“毕竟根本上是保护你们的法嘛……”

“呵,还是这般论调……”老伯特利克仰起头。

“正常地生,正常地死,被你拿来延寿的人们,估计大多都是这个想法……不过因为你,过早走向了终结,估计里面还有被你那狗屁传奇故事在脑里定义成功的呢。”

“一边指责不死,一边又指责过早致人死亡……你到底要说什么?还有,你不也永生了吗?”

“第一,我们不需要无限延长的坏无限,第二,你们哪怕延寿一秒,就会有普罗列塔尼亚的生存权被抵押。”

“无论是你肉体过分的存续,还是整个卡比多伊斯沃斯的愿望,都是完完全全的坏无限。”阿纳斯塔修斯补充道。

“至于我嘛……呵,我已经被剥夺了死亡,我失去了这种权利,这种期待,但你的还在,算是件好事。”

“放屁!被终结可不是件好事!”

地宫突然变幻出克拉苏和大批罗马士兵的幻像——他们正在镇压斯巴达克斯的起义,随着哀嚎的回响,幻像似箭奔向两人。

被幻像击中的安娜,眼前出现自己被挂在街道大屏,贴上“变革偶像”标签被装扮宣传的情景,脑海里一阵晕眩。

但几秒后,却是她挥舞大剑斩断幻像的实景,剑锋直指老伯特利克的眼睛。

“阿纳斯塔修斯?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不过我的幻像有点恶心……我妹妹代言的香水是什么鬼?”阿纳斯塔修斯一只手边抖边撑头,眼睛死盯着地面,“奉劝你老实点,我和安娜不希望过早结束交谈。”

“罢了……我还是选择多活几分钟吧。”

“马上……便是你最终的审判了,”安娜的右眼再一次放出绚丽的光芒,“这就是我的,【具现化】。”

不像原本地宫的地宫

在回忆中醒来的伯特利克发现,唯有三人和三把椅子不变。

墙壁上是看上去无法触及的天空,看上去一样无法触及的无限障壁浮现的,是千年来人类那英勇光荣的斗争的集合。

地板是平静的湖面,下层涌动的,是被鞭笞的奴隶的怒吼,受连坐而死之人的哀恸。

安娜和阿纳斯塔修斯的身后,是柳下跖的军队,西西里岛的奴隶,扬·杰士卡的身影,雅各宾派的演说。

十月的赤旗飘过,战士们的武器纷纷对准了老伯特利克,发起了壮丽的冲锋——这并非景观。

因为长矛,短剑,箭矢,枪弹,确确实实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或许是被震撼,或许是已经无法行动,伯特利克一动不动。

看似向远处不断延伸的地宫

口里吐出一道血的伯特利克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辆车上,朝着没有终点的方向前进。

一低头,仍是那把椅子,只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感觉像前进,但更像是循环。

“以为永生是逃离有限与缺憾的钥匙吗?早在黑格尔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被看透了!你尝试所处的只不过是坏无限!”

“这时的你需要解脱!”阿纳斯塔修斯放出一大团火焰,眼的一切前被焚烧殆尽。

空间与地宫差不多的地方

眼前闪烁的是奢侈品的商标和店面,跳跃的股票线型指数无一不指向伯特利克的心脏。

伯特利克的皮肤表面浮现艺术品浮雕,当他抬头,奢侈品的商标被蛀食成尘,店内的店员,更应该说是人偶,被一根根股票线型指数提起,无休止的服务推销。

“这便是你所谓的永生!”阿纳斯塔修斯吼道。

安娜在伯特利克眼前,是倒着的状态,她的白发发出银光,化为一道剑气斩断了那些指数。

指数们随即似蛇一般扭动,同时化作纸钞和金币,同雨点坠落,涌满在伯特利克的眼前。

濒临崩溃的地宫

墙壁,地板,支柱,不断发出呲呲的断裂声。

眼前是一张幕布,播放着从未上映的定制影片。

1944年,被伯特利克救下的土耳其女孩的女儿,正在他的军工厂超时工作,头发已经脱落一半。

1985年,他豪华的葬礼造成交通堵塞,导致一场车祸,一个工人家庭的汽车在火焰中爆炸,其中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孩子。

2019年,他的太孙女通过贿赂进入君大,挑衅并打了一个家中负债的穷学生,事后竟然给那个穷学生开了处分。

“够了!”伯特利克费劲所有力量举起右手,展开了术阵。

霎时间,术阵破裂,在他眼前重组为剩余价值公式。公式之后,是高举大剑的安娜。

“百年的罪恶,已然摧残新生!”

“百年的变革,便是死与新生!”阿纳斯塔修斯背过身去。

“你……和地宫都将走向终结!”安娜举起大剑。

大剑泛出金光,剑身上,是赤与金的星空。

“呵……这下……再见了,曾经的战友,如今的叛徒……”

无声的丧钟为其三度鸣响。

砖石,瓦砾,掩埋了被砍下头颅的老伯特利克,还有那罪恶的藏尸间。

伯特利克邸塌陷处的上空,飘扬着死尸化作的灰烬,发出丝丝蓝光。

半公里外的两人,耗尽了所有魔力,互相搀扶着看着今晚的胜果。

街边的钟店里,昏暗的灯光照着的挂钟纷纷指向12点。

新的一月,象征春天的三月,已经来了。

象征冬天的二月走了,悄无声息。

瓦砾之中,以快得惊人的速度长出几根嫩芽,和两人脚旁砖缝中的无比相似。

远处闹市区的灯火仍然喧嚣,身前闪过一个回家的夜班工人,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俩……在这干嘛呢?这个点穿成这样在外面逛什么呢?刚才好大的动静,伯特利克的宅邸竟然爆炸了……”

“啊……我们是化装舞会搞晚了,这不就在回去的路上吗?哈哈,”安娜牵着斗篷遮住被开了洞的紧身术士服,“没想到大晚上还能见识到这个。”

“哈,早该炸了,不过你们真有闲情雅致,我家小孩也喜欢玩这个,说不定等到哪天他的小学搞活动,你们还能客串一下呢。”工人说完便离开了。

两人一步步走向附近的车站,打算赶末班车回到各自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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