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在陌生的环境失眠的体验?
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窗户,耳边宁静的不同寻常,少了城市的喧嚣,多了夏虫的鸣叫。
明明渴望轻飘飘的进入梦境,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像是安排满时刻表的火车站。
我的梦是不是被人吃掉了?
“杯子呢?渴死我了…”
我用双臂支撑起身体,转过身趴在专家用卷轴做出来的木床上,伸长手臂往床头柜上摸索。
虽说是床头柜,也不过是个木桩罢了。
没有被子,房间显得相当简陋,我只能拿母亲的披肩当做替代,我摸到了木筒杯子,一口喝完半剩下的水。
翻来覆去睡不着,搞的我心情很是郁闷。挠了挠头,甩开了披头散发挡住视线的茶色丝线,怔怔的看着月亮发呆。
……
“诶?”
我不禁发出一声惊疑,因为我突然注意到窗外似乎有个影子。那影子若隐若现,让人难以看清楚它的具体形状。
“谁啊,搞这么神秘。”
手机屏幕显示也就是两点过了,,偷鸡摸狗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揉了揉眼睛,试图更仔细地观察,但由于月亮的光芒被一层薄云遮挡,那影子始终显得有些模糊。不过,我还是隐约能看到那个人影正提着一个发光的物件,缓缓地朝着不见光亮的村子里走去。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这个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仿佛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好奇心被瞬间点燃,这么晚了,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村子里呢?
本来就睡不着了,这心中的疑惑像一团迷雾,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旋,现在更加睡不着了,恐怕只有亲自去一探究竟了。
“很好,跟踪夜半神秘人的顶级侦探…”
抓起龙王杖和披肩,稍施木魔术生出藤条扎起头发,我便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间门。
“哔哔,菲儿。”
刚刚走到木屋的走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就看到隔壁的门后面探出了一颗脑袋。这颗脑袋的主人和我一样,都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红发,在枕头上左右辗转而收到碾压凌乱的头发。
“睡不着…要不要聊聊天?”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失眠,癸妺红把门敞开了些,似乎在邀请我进去,有种找到归属的感觉诶。
“嘿嘿,我有个侦探游戏要玩,允许你加入成为我的得力助手。”
于是,蹑手蹑脚小分队扩展到两人。
妺红身穿着白天的衣服,如此突然的出行想必大家都没有换洗衣物,只能忍受一下了。
她跟在我后面,一路到木屋大门口,以最轻微的动作打开了门,透过门缝观察着村子方向的光点。
“那个是…?”
“我也不知道,所以要去调查啊。”
我小心翼翼地将门缝再撑开一些,动作幅度很小,生怕引起光源那边的注意。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身后的癸妺红正紧紧地拽着我的衬衫下摆,显然她也做好了跟我一起溜出去的准备。
“很好,那算我一个。”
说实话,我有被吓到,任务还没开始,差点就要结束了,而引发侦探危机的是身穿繁杂而华丽睡袍的夏妮露特。
“小声点啊喂。”
“好啦菲儿,我来陪你玩玩儿……”
不需要了哈…
侦探身旁往往还得有不止一个助手,也算好事,话说为什么夏蒂随身带睡袍啊……
出了门后,我们从木屋后面绕过木屋,因为木屋的背后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这些灌木虽然不高,但却长得十分密集,让人难以发现。
而且灌木丛用另一边连接着村子的植被,是一条潜入的天然密道。
“我们有必要这样吗菲儿?”绕进草丛的夏蒂嘀咕着:“这么走大概率比正常走大道更显眼。”
“一点都不专业,伪装也是办案的重要一环。”
夏蒂的面容还和平常一样精致,她满脸微笑,指了指身后一团阴影中的灌木:
“可是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诶。”
好吧,任务失败。躲在那里的确实有人,身材矮小不引人注目,一声不吭跟在身后,黑色头发半遮住脸庞,简直和环境融为一体,这才是真正的伪装。
斐乐斯从灌木里爬出来,身上已经粘上了一些泥土和树叶,他猫着腰走到我身边,支支吾吾的哑出几个字:“我…你们…一起…跟踪…”
好吧,侦探游戏已经有PLAYER4了,我可不允许第五个人加入了。
灌木丛越到村子内部就越高,这对我们这些潜行者来说是好事,黑影看起来不慌不忙,我们很快便追上了,和他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
那人身形魁梧,面孔熟悉,是白天见到的哈肯。他左手提一个复古的油灯,右手环抱一个盒子在胸口,就那么静静的走在路上,只留下背后的一片阴影。
“他停下来了,快看。”
哈肯放下了提灯,站在一户古老而大气的木瓦房前,拉了拉门口的铃绳。
清脆的铃声从屋里传来,透过灌木丛看去,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亮。但门却吱吱呀呀打开了,哈肯打开了屋门,端起地上的油灯,侧身进门,顺手将其关上。
从窗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哈肯和另外一个老人隔桌对坐,油灯放在桌上。
哈肯把怀中的皮箱放在桌上,随即掰开锁扣。
“这里根本看不见箱子里是啥啊”
“我们…躲近点…看?”
“有道理斯凯瑞,靠近窗户,别挡着我。”
我们贴近窗户,听着屋里的动静。
“又严重了,村长。”
看来哈肯是跟村长说话,
屋内,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木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哈肯将皮箱打开,取出一沓泛黄的纸张,纸张边缘已经卷曲,像是被反复翻阅过无数次。他轻轻推到村长面前,声音低沉而沙哑:
“十六年前的病历……艾琳的变异记录,全在这里。”
村长缓缓抬起手,指尖已经木质化,皮肤下隐约可见树纹般的脉络。他颤抖着翻开第一页,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症状——
“612年9月:皮肤出现树皮化硬结……613年7月:肢体关节木质化,痛觉丧失……614年12月:意识与森林共鸣,自愿离村……”
村长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像是老树在风中呻吟。他的脖颈处,几根细小的嫩枝正悄然钻出衣领。
“寇德那混蛋……当年他说碳果树对我们没有影响……结果呢?”哈肯一拳砸在桌上,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 “魔力含量越来越高,现在连您也——”
“嘘……”村长突然竖起一根树枝般僵硬的手指,浑浊的眼珠转向窗户, “外面有东西。”
——
屋外,斐乐斯的脚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
我瞬间屏住呼吸,夏妮露特一把按住差点跳起来的妺红。四人紧贴墙壁,阴影中连心跳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屋内沉寂了几秒,接着是椅子挪动的声响。哈肯的脚步声逼近窗户——
“笨啊!”
“吱呀。”窗户被猛地推开!
油灯的光线泼洒而出,照亮了蹲在窗下、满脸僵硬的四人组。
“……冒险者?”哈肯眯起眼,手中的油灯微微倾斜,“大半夜的,你们在干什么?”
我站起身子,癸妺红在后面拉着他的衣角,但还是没拉住。
“哈哈…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我鲤鱼打挺般猛地站直,龙王杖“不小心”从手中滑落,“哐当”砸在菲乐斯脚上。斯凯瑞憋红了脸,硬生生把惨叫咽了回去。
“我们……呃,夜游!对,夏妮露特说这里的星空特别好看!” 菲儿一把拽过夏妮露特当挡箭牌。
夏妮露特反应很快,她也站起身来微笑颔首: “是啊,尤其是天狼星和魔藤座交辉的浪漫景象……您二位也出来观星吗?”
“少扯了,我警告你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收了钱就来破坏森林……”
哈肯边说,边爬上窗框,准备从窗户翻出来动手。
“快走啦!”癸妺红催着我,反手推着痛的满脸通红的斯凯瑞。夏妮露特也三步并作两步,跨过绿植,从石板路上逃走。
“真狼狈,下次还是别偷听人家说话了。”
我边跑边回头看,过了一会儿,跑出一段距离了,哈肯还没翻出窗子,就像窗户上有东西拦住他了一样。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树园的碳果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才停下。斐乐斯抱着被砸痛的脚单腿跳着,满脸委屈:
“我…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还能听到重要内容的,太不专业了,你要是当侦探肯定会被嫌犯抓起来的。”
夏妮露特听到我说的话,对着斯凯瑞做出手枪打脑袋的动作。
“好啦,别逗他了。”
癸妺红抬了抬手:“〔振奋〕”
“我们还…是回去吧,刚刚我听到人…变成树什么的…寇德先生好像…害了村民。”
“这可不是当侦探的态度,我们应该查出真相才是。”菲尔德喃喃说道。
“没错啊,村长好像快要变成树人了,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帮他们。”癸妺红跟着表态继续调查。
“好啦菲儿,姐姐会跟你一起的。”
“这是什么新的设定!?”
“啊…我…嗯…好吧。”
中断调查的罪魁祸首也同意了,那就不计前嫌,勉强带上他吧。
“所以,接下来去哪?”夏妮露特问道。
“嗯…你这么说我也没头绪啊。”
“要是调查树人,当然要去树最多的地方啊。”
癸妺红指着面前的碳果树园说道。
“要不…我们…再回去偷听?”
三人没有理会,缓缓的进入树园,留下斯凯瑞一个人在原地罚站。
“喂喂…等等我…”
……
“你说人变成树,真的有可能吗?”
“不…知道诶”
我们漫步在树园里,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要是不说说话,加上草迷宫远离城市的喧嚣,简直安静的吓人。
白天里那些低矮的碳果树,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森。它们的枝干扭曲着,仿佛是一只只伸向天空的魔爪,让人不寒而栗。
“理论上有可能,这也算是变异魔族的一种。”
这些碳果树似乎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紫色荧光。那荧光若隐若现,像是从树身内部透出来的一般,给整个树园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书上说的。”我补充道:“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只有在大量接触实体吗哪后才有可能发生异变,这地方虽然魔力含量高,距离上次吗哪降下已经十多年了诶,跟我一个岁数。”
“艾琳变成树人是几年前的事。”
“还是…快走…吧。”
几分钟的路程,一行人便来到了白天工作的地方,把阴森的碳果树园甩在身后。
“但病历上…写‘自愿离…村’很奇怪……”
菲乐斯畏畏缩缩的指向黑黢黢的森林:“如果只是变成树,为什么要离开村子。”
夏妮露特左右踱步,顺势从地上摸起一个黑黝黝的东西。
“这是哈肯的那把砍刀,寇德把它扔在这里了。”
癸妺红认出那把黄铜砍刀,它在月光下闪出饱满的色泽。
“白天寇德说晚上不能进森林,会不会是因为……哈肯说的那个艾琳就在里面?”夏妮露特思考半天,冒出一句。
“确实有可能,听着像艾琳变成树了,然后为了失去理智后不伤害村子自己跑出去,那村长岂不是也——”
夏妮露特突然打断了我: “等等,你们听。”
夜风穿过树梢,带来沙沙的响动。但其中混杂着另一种声音——像是树枝摩擦的呻吟,又像低语。妺红的脸色瞬间煞白: “是……是树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