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行动前必须报备!"专家气得直拍桌子,"你们知道有多危险吗?"
迪妮露老师双手叉腰:"要是遇到更糟的情况怎么办?你们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
"我的傻徒弟啊..."达利安一把抱住刚醒来的斐乐斯,声音哽咽,"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斐乐斯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只能僵硬地拍着老师的背。
师父独自坐在屋顶,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闭着眼睛,仿佛对下面的骚动充耳不闻。虽然我们知道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但现在他选择保持沉默。
夏妮露特打了个哈欠:"老师们消消气,我们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嘛。熬了一整夜,能不能先让我们..."
"行了行了,快去休息吧。"迪妮露老师叹了口气,从药箱里取出几个冒着诡异绿烟的瓶子,"记得把这个喝了,能缓解疲劳和毒素。"
“唉——好吧,你们快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做。”专家招呼着达利安,否则他会抱着斐乐斯哭一天的。
“记得把药喝了!”
利用在自然公园野路子上搞到了一些药草,迪妮露现场研制了补剂,消除疲劳,缓解伤痛,去污排毒,非常实用。
就是味道令人窒息。
四个疲惫的孩子拖着步子,各自寻找自己的房间就寝,这跨时区的作息不太合理,对疲惫的冒险者却是最美妙的治疗。
我们四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地往房间走。刚进屋我就瘫在床上,强撑着把手机放在枕边——要是老师们有事至少能叫醒我——然后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我们这么做也确实挺不对的,站在老师们的角度看,就是第一次出任务的实习生自作主张,差点集体意外身亡。
……
"叮咚、叮咚、叮咚——"
刺耳的消息提示音把我从沉睡中拽了出来。眯眼一看,师父没发消息,倒是一个备注"姐姐"的陌生号码在狂轰滥炸:
"睡醒了吗?"
"喂喂,理我一下啊"
"[动画表情]"
"[动画表情]"
"[动画表情]"
我作为独生子,并没有姐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姐姐”是谁。
真是吵死个人。碰到这种情况,再温柔的人都会被逼出起床气吧。
带着怨气和怒火,我用着还不太熟练的手机打字回复:
我暴躁地抓起手机:"我记得没有姐姐!"
而发出消息的几秒后,手机便又振动了起来,发出“叮咚”的声音:
“看来你真是睡傻了。”
“明明是你先开玩笑的!”
我回复完后,把手机扣下,不再看着屏幕,闭上眼准备再次入睡。
“叮咚”
可手机不愿意享受沉默,或者说,是在另一头的夏妮露特不愿这样放过我。
因为忍受不了叮咚的声音,最终还是打开手机看了消息。
“我们还没找到事情的全貌,老师们去处理任务了,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记得森林里那几根管子吗?大难不死就想放弃吗?”
回顾整个事情,还有很多线索没有连接起来。森林里的吗那、村民的变异,这一切都无法解释。
按理说吗哪的魔力除非主动且大量接触,否则不会发生严重的变异情况,而村民里出现了这样异常的情况。
那些管子的头部连接着那块吗那,那管子的另一头连接着的是哪里?
“别发愣了,我们需要一些背景。”
随着消息发来,沉闷的木头敲击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夏妮露特从窗边露出半脑袋,用一根树枝引起我的注意。
“现在就出发!”
……
说实话…我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
在夏妮露特视角里,我的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苍白中透着疲惫。眼窝深陷,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黯淡无神,眼皮沉重地耷拉着,而再往下就是厚厚的黑眼圈。
唇角向下微撇,带着倦意与憔悴,几缕碎发粘在汗湿过又干了的额头上,整个人显得虚弱又困顿。
“就我们俩啊…”我翻出了窗子,喃喃对夏妮露特嘀咕道。
“那俩中毒后遗症,躺着呢,别打扰他们。”
她随手扔掉那根歪曲的树枝,几乎是拖着我走向村子的方向。
“我难道没中毒吗…算了…现在去哪?”
“目标非常明确,我们去找那个快变成树的老头。”她指着村子的深处,那是几个小时前我们跟着哈肯走进村庄的路。
“你说那个村长吗?”
上午的阳光温柔地抚过这条苏醒的小径,将昨夜的阴霾尽数驱散。斑驳的岩砖缝隙间,翡翠色的苔藓正**着朝露,宛如岁月亲手绣上的暗纹。
那些被风霜摩挲得发亮的木桩围栏,与路边野蔷薇的枝条缱绻相依,在卵石路面上投下缠绵的影。
“那不然呢,就没见过几个要变成树的。”
远处,一幢爬满常春藤的石屋静静伫立在晨光里,整条路散发着蜂蜜色的光泽,连砖缝里探出的蒲公英都成了镶嵌在金箔上的碎钻。
走到小屋面前,其实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夜间我们的跟踪行动看来真是绕了不少远路。
“铛—铛—铛—”
踏上村长屋子门口的青砖板,我便极具礼貌的敲响了门。
然而门内却无人回应。
夏妮露特拉了拉门旁的绳子说道:“你猜猜这是什么?”
门内响起清脆的铃声,紧接着是木枝破碎的吱呀声,以及沙哑的人声:
“进来……”
我们轻轻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一位老者坐在桌前,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长出树皮般的纹路,整个人就像与这屋子融为一体。
村长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着我们。
“你们来找我,有何事?”他的声音如同老旧的风箱,干涩而沙哑。
夏妮露特拉着我走到桌前,与村长面对面坐下。“村长,我们想了解森林里的事情,还有那些村民的变异,所有的…前因后果。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夏妮露特直接说道。
村长沉默了片刻,木质化的眼眶波动,目光落在窗外的森林上,沉默半晌才开口:
“你们去了森林里…”
“对。”
“昨天晚上,你们看到了什么?”
随后我和夏妮露特一唱一和把昨晚的事描述了一遍。
“咳咳…咳…”
“村长,我们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可以帮点什么忙。”
“你们是外人,按理说我不该和你们多说什么…”村长手指敲动空洞的躺椅扶手。
“为了这件事,我的同伴还受了伤,我们也希望查出是什么导致这一切。”夏妮露特突然严肃,目光如炬,仿佛下一秒就要拷问村长。
不过村长很明显不愧多活几十年,不会害怕一个女孩儿的目光威胁。
“如果你们愿意帮我们一个忙,我愿意告诉你们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村长活动了一下坐在摇椅上的身躯,但倘若仔细看,他并非坐在摇椅上,而是和摇椅生长在了一起。
“我们会尽全力的。”
随后我们静待村长开口。
“十三年前……”
————[拉维·布尼视角]————
我是拉维·布尼,一个普通的农民。
我生活在萍野南部的一个小村庄西木镇,距离著名的魔术之都托克兰不到百里。
前不久我当上了村长,大家很信任我,我也很信任大家。
我文化水平不高,魔术也不会几个,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在601年的玛哪降世时活下来。
上一任的村长去托克兰进修过魔术,很懂这些东西,他要收集那些吗哪,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不懂那些,我只知道不去碰那些东西,就能好好生活。
几年时间,我禁止所有村民去搅和那些吗哪,因为没有人清理那些东西,周边几里都长出了遮天蔽日的树。
外头人把我们村叫草迷宫,我觉得这个名字确实符合村子。
树木越来越密,越来越多,堵住了进出村子都路,村子里也渐渐有了一些别样的声音。
有一个少年就是这一派人物的代表。
他叫哈肯,没有姓,父母死在了吗哪降世下。
正因为亲密的人死于吗哪,他也知道吗哪的危险,他认为我们要清理那些散落的吗哪,而不是等待“草迷宫”自然吸收它们。
而这么做必然会出现牺牲者,会有人因此变异,会有人失去理智。
但如果我们过多不接触它们,生活在西木镇不会有任何问题。
分歧存在了很久,一直没有结局,直到那个少年长大成人了,和村尾巴上沃克隆家的女儿相爱,成为了夫妻。
艾琳是个很好的孩子,很懂事,文静,也很聪明,还懂一些魔术,他们的婚礼全村人都见证了。
但哈肯的思想不会被婚姻束缚,他也有自己保护大家的方法,但太过激进。
他开始做一些锻刀生意,时不时跑出村子做些买卖,维持他的生活。
生活没有改变他,贤惠的艾琳也没有改变他,他一直惦记着清理掉附近的吗哪。
后来有一天,一群村外的人翻过了峭壁一样的森林,到了村子里面。
他们找到了我,领头的男人身材健壮,名字叫做寇德,听口音并非萍野国的人。
他们自称是我的同行,甚至是更专业的农民,他们种的都是含有大量魔力的植物。
而他们看中了草迷宫这块地,富含大量吗哪,和其他地方不同,这些吗哪大部分保留了降临的样子,是再合适不过的养料。
于是他们计划在西木镇取一块地,种植作物,并收集这些吗哪。
我本不愿意外人参与村子的事,因为我不信任他们。
寇德在村子里大肆宣传清理吗哪的好处,并且承诺会使用其公司的劳动力,我们只需要提供地契。
从那以后,我才明白村长并非无所不能,支持清理掉吗哪的村民更多一筹,顺应民心也是必经之路。
毕竟如此巨大的森林阻拦和外界的沟通,也是十分不便。
哈肯一家便作为这项项目的主要对接人,大家都信任他。
我们和寇德签了五百亩开发的地契,其中包括了村子内部和未开发的树林。
他很热情的帮村民们清理了村子内巨大的树木,哈肯和他一起重建了村子的道路,随后他从村子的西面扩张,开垦了遮天蔽日的森林,盖了一座铁皮房,在那儿种起了碳果树。
不过后来,事情就开始失去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