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不会被什么鬼上身了吧!
咳咳……咳
我的骨头好像断了……
碎石硌得肋骨生疼,我捂着肚子抬头时,正看见斐乐斯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握住卷盾的手臂剧烈颤抖,砸向岩壁的力道越来越轻,最后“哐当”一声,盾脱手掉进水里。
红光不知何时褪去了,可能是我看错了,也许那诡异的红光根本不存在。
他站在齐腰深的水里,肩膀的伤口仍在淌血,顺着手臂滴进水面,晕开细小的红圈。
几秒钟后,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栽进水里,溅起的水花里混着暗红的血珠。
斐乐斯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去,整个身体似乎僵硬住了。
“斐乐斯!”我挣扎着爬起来,小腿的伤口被碎石扯得剧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水边还剩几只没死透的魔物在抽搐,我顺手拿起两块尖锐的石头把它们碾成烂泥,这才扑到水边抓住他的外套。
他整个人沉在水里,只有头顶露出水面,瞳孔紧闭,乌黑的头发被水打湿贴在脸上,更显得脸色惨白。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上岸,他浑身冰凉,嘴唇发紫,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
“喂!醒醒!你这家伙!”
我拍着他的脸,指尖沾到的不知是海水还是冷汗。
希望人没事。
“别装死啊,起来!”
他毫无反应,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你他……啧”
我急得想骂脏话,又怕浪费力气,只能先撕下作战服的布条,胡乱给他包扎肩膀的伤口。
布条刚缠到第三圈,他突然闷哼一声,睫毛颤了颤。
“斐乐斯?”我试探着叫他。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里的血色已经褪尽,只剩下茫然和虚弱,像只受惊的幼兽。
看到我时,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夏…夏妮露特…?”
“是我。”我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瞪他,“你刚才发什么疯?差点把我骨头摔断!”
他眨了眨眼,只是盯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肩膀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我…好痛!”
看来刚才那段疯狂的样子,他自己根本不记得了。
我看着他苍白又困惑的脸,突然觉得这状况比被魔物围攻还棘手。
“大哥,你差点给我也干死。”
他愣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两个字“…………抱歉……”
“好了,现在这个洞里面除了你我所有活物都没气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嗯?…哦…好。”
“你现在跟刚刚完全是两个人啊,你真的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嗯……其……”
“好像给我的肋骨拍断了,要是扎进肺里面可就要没命了。”
“其实……”
“其实什么呀,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我咄咄逼人地指着他的鼻子骂,看着斐乐斯这窝囊样我就一股无名火。
“我…讲话有…点慢,其实…刚刚是……”
“好了好了!边走边说吧,再不找人治愈一下真的要死了……下去!游出去。”
致命的疼痛感叫我无法继续冷静下去了,下回再听他讲发疯原因吧。
他这样说他有人格分裂症我都信。
————斯普林•菲尔德视角————
“呃—脑袋好晕——”
听到这句话,篝火对面的少女睁了睁迷茫的眼,他抱着膝盖坐在一块湿漉漉的木板上,更裹紧了乌黑的披肩。
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他那被海水浸地潮湿的头发,也不在他那有些发凉的指尖,而是在刚刚说话的少女身上。
“妺红?你还好吗?”
其实前不久,可能十几二十分钟前,我和癸妺红正准备离开被困的洞口时,被一个诡异的虫子袭击了。
如果你也看过一些过去的书籍,你会发现那虫子有点像书上说的“抱脸虫”
扒在你的脸上,控制你的身体和大脑。
但这玩意又不太一样,他扒在你的背上,伸出附肢贴在你的脊髓上,控制你的神经。
“唔…抱歉菲儿,刚刚我脑袋晕晕的,还看到了一些……幻觉。”
这虫子控制你的身体,还会让你产幻。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缓过来就好。”
威胁性极大,我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玩意,魔物书上也没见到过。
篝火的火星在指尖跳了最后两下,彻底熄灭在潮湿的空气里。
我扶着妺红站起身,她的披肩还在滴水,后颈包扎伤口的布条却已经渗出血迹,那是刚才取出寄生虫时留下的创面。
“我用不出治愈魔术……”
看着妺红渗血的伤口染红了衣服,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关系的,这块伤口还在我的承受范围内。等到魔力恢复了,或者让老师来治疗也不晚。”
妺红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容,她总是优先照顾我,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二步。
“慢点,抓好我的手。”
我能做的只有全力护送她找到出去的路。
杖顶的幽蓝微光恰好照亮前方三米的路。
甬道里弥漫着海水蒸发后的咸涩味,石壁上还残留着蛤蜊魔物的黏液,踩上去像踩着融化的蜡。
妺红的脚步还有些虚浮,偶尔会突然顿住,睫毛快速颤动。
“注意两侧岩壁,跟着我走哦。”
我轻声提醒,同时挥杖甩出三道【气流刃】,精准削掉头顶垂下的几缕胶质触须。
那些是漏网的海生魔物幼体,像发霉的蛛网般挂在洞顶,被气流切开时发出橡皮筋断裂的脆响。
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蕾塞老师的定位点比半小时前又近了一百米。
“还有两百米。”我报出距离。
瞥见妺红握紧了法杖,指尖泛起微弱的水光——她在努力维持清醒,用魔力压制神经里的异物感。
转过一道弯时,三只蛤蜊魔物正堵在通道中央,它们的壳面虹彩纹路随着呼吸明暗交替。
我示意妺红退后,自己则凝聚起【岩刺突】:这次的岩刺比上次更粗壮,带着旋转的力道破土而出,瞬间将魔物钉成标本。
暗红色的汁液溅在石壁上,妺红别过头去咳嗽,肩膀却不再像刚才那样颤抖。
“走吧,”我拽掉一只魔物的残壳,露出后面平整的路面。
“很快就能见到老师了。”她点点头,握住我手掌的力道稳了些。
幽蓝与水白的微光在甬道里交织着向前,把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老师?蕾塞老师?听得到吗?”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刺眼的屏幕上,蕾塞老师的头像和妺红手机的定位重合了,却压根没有找到蕾塞老师的影子。
“蕾塞老师!蕾塞老师——!”
我对着空旷的甬道大喊,声音撞在岩壁上弹回来,碎成一片嗡嗡的回响。
妺红的手机不断拨通老师的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单调的忙音,像根细针反复刺着神经。
手机屏幕上,代表我们的光点和老师的定位死死叠在一起,可眼前只有潮湿的岩壁和散落的碎石。
“怎么会这样……”妺红的声音发颤,指尖不断点着屏幕发消息,对话框里的感叹号已经堆成了小山。
“……老师你在哪(动画表情)”
“蕾塞老师快来救救我们。”
“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呀!”
不过得到的答复是一片空白。
“冷静点,定位不会错。”我按住她发抖的手,妺红的指尖冷的吓人,我急忙脱下母亲的披肩,套在了妺红的头上。
“欸,菲儿?”
“你都这样了就别管我了,我要忙着找老师在哪了。”
目光扫过脚下的地面——岩石缝隙里渗出的海水带着微弱的热气,和别处的冰凉截然不同。
是上下位置!他们在我们头上或者脚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立刻举起龙王杖,杖顶的幽蓝光芒瞬间染上炽烈的橙红。
〔岩融〕
低喝声里,土元素与火元素在杖尖剧烈碰撞,脚下的岩石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成暗红的岩浆,顺着裂缝向下流淌。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我赶紧拉着妺红后退几步,直到地面熔出一个半米宽的洞口。岩浆渐渐冷却成黑曜石板,露出下方黑漆漆的空间。
趴在洞口往下看时,一束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上来,照亮了蕾塞老师带着焦痕的脸。
“快看,头顶上有两个小鬼!”达奇率先发现了我们指着我们的鼻子大喊。
“菲儿?妺红?!”老师的声音透过洞口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你们怎么在上面?!”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嘴角也不自觉露出笑容笑。
“真是说来话长……”
洞口下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看来他们也在往这边赶,幽蓝的微光里,我仿佛已经能想象到重逢时的场景了。
我在四周摸索着凸出地面的岩石,仔细检查后敲杖,〔生蔓〕不断生长,钻进洞口,直达更深层的地下。
“只能先爬着这个下去了。”
妺红收好了手机,收拾了两下全是上下,就颤颤巍巍的爬了下去。
“哦对了!蕾塞老师,快帮帮妺红!”确认妺红安稳着陆后,我也顺着藤蔓爬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蕾塞老师边掏出法杖,观察着妺红后颈的伤口,一边询问刚刚发生的事。
“被魔物袭击?奇了怪。”蕾塞老师三下五除二就让妺红重振旗鼓,看起来她的精神不太好,看来适度休息也很重要。
“不过啊菲尔德…”她收起法杖,眯起眼睛看着我。
“是…老师?”
“我比较好奇你们刚刚爬下来的这根藤蔓,为什么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