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魔种是以白银城的名义赠送给埃洛妮德,这件事是以瘟疫般在城内疯狂流传,而这位看似是由尊贵和精致堆砌的圣女居然欣然接受了这样的礼物,她并未推脱再是拒绝,她就顺理成章地默许了这番言论。
微不足道的魔种换取了难以想象的价值,稳赚不亏的买卖,司祭与城主内心笑呵呵。
斯兰纳尔让人找来药膏,并给它在笼子里铺了一层软毯,它出乎意料的温顺,药膏涂在伤口上她能够听见“滋滋”的声音,还有无法忽略的颤抖和那断断续续喘息声,像是人类少女娇气的呻吟。
给它梳一梳头吧,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乱窜,这位骑士便是怀揣着小心思命人找来了一只木梳,它的发质良好,缺少精心的呵护和保养,遭了极大的摧残与破坏,还能够有这般质量,斯兰纳尔可以想象它如果是健康状态是有多么优秀,大概它健康匀称,无病无伤的模样会配得上圣女心血来潮购买心思。
罕见的乖巧,它是跪坐的姿势,斯兰纳尔从来不是一位淑女,给人梳头的次数少之又少,她自然不小心弄疼了魔种几次,出奇的是它并未有凶意,反倒给了她一种要哭的意味。
脆弱不堪,与书里的描述大相径庭,好在斯兰纳尔并非固执成见的人,对书里的内容深信不疑。大概也归功于经验的原因,曾经忙于农场时,有人拿书教她做事,那时她就明白不可愚钝的坚信,那些专家也会有错,不仅仅是小错,而是大错特错!
剧院后台是明亮璀璨的打扮,是故意向埃洛妮德示好的倾向,魔种低着头,任由温柔的骑士随意摆布。
“要换衣服。”斯兰纳尔喃喃自语,先前教堂的修女呈上的干净新衣放在一边,算不得多么的奢侈,给魔种换衣服,这位骑士心上已经做好了使用强硬的准备,曾经养过的猫猫狗狗总会在某一项看似平常的阶段展开抵触,轻微的是跑开,严重的会六亲不认。
和人类亲和的动物尚且如此,本质邪恶的魔种又会如何呢?
但事实告知这位骑士,她想得太多了,魔种当真是一只有着鲜活气的人偶,随意地揉捏也不见得会有反抗的心,它最多只会委屈。
脱下那身旧衣服,给它换上干净的新衣裳,红色的眼睛看惯了便不会觉得突兀或是不和谐,魔种慢慢地抬眼,纤长的睫毛带了点可爱,斯兰纳尔和它对视,以一种特殊的境地对视,它的面容没有缺陷,反而可以说很优越,这样一来书里的内容不可信之处更多了。
屋内温暖的光打在它的脸上,让魔种充满了一种迷幻的光怪陆离感,摘下束缚它的锁链脚镣也依旧那副疲惫困倦,好像是劳累过度那般。给它穿衣不算困难至少它不抵抗也未挣扎,工作进行得能够称得上轻松。
斯兰纳尔能从魔种未受伤的部位窥见它正常时的精致,瓷白如釉的脚踝,弧度微贫的胸,柔软的腰,还有那完美的唇,难得可赞扬的地方。
它的肤色是异于常人的白,可以归为苍白或者是病态的白,显然没有受过太阳的炙烤。
斯兰纳尔做事一丝不苟,就连魔种的牙齿都努力清理了,再把指缝里的污垢皆是一一挑出。
魔种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在知道面前这位女子对自己没有恶意,它便是会偷偷看着她,斯兰纳尔又怎么不知道这弱小魔种在偷看自己呢?
它是以一种平和的目光注视,而非有着戾气和凶相。
她像是明珠,对于知识匮乏的魔种它内心只能有这样的描述。
斯兰纳尔的手很干净,手指修长,有力坚韧,但掌心却很柔软。
剧院的修士修女们都离开了,他们在这儿起不到作用,斯兰纳尔不放心他们接触魔种,哪怕现在表现得乖怯,可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冷不丁地攻击。
这位骑士在想魔种以前的生活,遐想它未被人类抓住前的生活,想必也不会好过,乡下地广人稀,那些野狗虽自由但过得不如家养的狗安逸,所以她认为这弱小可悲的魔种必然是困苦的。
在教国生活的她,其实不太了解国外的风土人情,最多只能与那些国外的商贩和旅人了解,但终究只是片面的,要完全理解还得自己去走一遭,只是可惜现在的身份可由不得她想怎样那就怎样。
斯兰纳尔属于典型的草根出身,乡下地方生意做得再广,在某些权贵看来也只是个稍微有点钱的农民罢了,哪怕她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中央城,那些人在夸奖她时便会拿出她的身份大做文章,明明是要褒奖的,听进耳里是莫名讽刺。
小时候她还想过要去远方看看,当下看应该是难的,埃洛妮德是最有机会的圣女,倘若她继位,那便是一辈子坐在那个位置上,而她只要不犯无无法原谅的错误便要一辈子守护她,命运被彻底捆绑。
魔种的呼吸逐渐地正常,没有先前的清浅,仿佛随时停窒的濒死。
魔种至少这一晚要继续住在这个大铁笼里,一个应该关押凶猛野兽再或是残忍罪犯的冰冷笼子里却关押着它。
当然这只是斯兰纳尔无聊的牢骚,短暂的相处可不能改写魔种是邪物的答案,它最多是无力反抗而已,是否真的是天性无害是需要用漫长的时光鉴定。
她对此没有诞生探究,起码把它洗干净后需要给它戴上项圈,只要它心有恶意便会惩戒的魔法器械。
魔种很安静,有一种它的性格便是偏向安静不动的,铺好的软毯它很喜欢,就像是一只小狗获得了心爱的玩具那样,轻易得被满足。
斯兰纳尔还惊奇地发觉魔种的羞怯太容易触发了,就像是含羞草轻轻一碰便会收敛,对它只要只有稍微一笑它便会想要逃窜,望风而逃似的好笑,但它哪儿也去不了。
与其说羞怯,倒不如它把人类的微笑当做了坏意的开始,斯兰纳尔不再以此逗弄它,像是一位刽子手,给它戴回锁链和脚镣,随后退出铁笼重新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