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最后，还是都让我吃掉了啊。”
从餐厅里出来，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余念捂着发胀的肚子，不由抱怨。
不着痕迹的向雪看了一眼，正好发现后者也在偷瞄着他。
两人都有些尴尬，可还是心照不宣的转过头，当做没有发生。
“雪，我觉得应该已经不用吃晚饭了，咱们要就此回家吗？”
“毕竟你这么晚还待在外面，父母应该会担心的吧？”
余念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不对，主动开口。
“父母吗…他们应该不会担心吧。”
雪脸色低迷，明显被这句话戳到了痛处。
见到雪这副表情，余念在心里不由后悔自己不如不开口。
余念十分能理解雪的感情，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愿提及的事情。
也会有着不想被提及的经历。
就像余念以前听到别人说孤儿一年只能过363天。
他当即就对别人大打出手。
人都是脆弱的，所以不管是否有心，即便是无意识的话也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看着雪这副落寞的表情，余念心里也很难受。
可是他早就没了父母，该怎么在这点事上安慰她？
啊，有了！
余念忽的把手搭在雪的肩上。
后者从发呆中回过神，双眼有些呆滞与疑惑的看着余念。
“雪，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几乎不知道母亲和父亲都代表着什么。”
“如果你讨厌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不用管他们说些什么，毕竟生下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你的意愿，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都是他们强加在你身上的。”
余念深吸了一口气，直视雪的双眼：
“我想说的是，他们控制了曾经的你，可现在的你没必要听他们差遣。
你看，虽然我没有母亲，但是也照样活了下去，虽然没有父亲，却还是长到这么高。”
余念一口气把想说的全部吐露，甚至让大脑都有些缺氧。
雪愣愣的看着眼前喘着粗气的余念，下一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擦着眼角的泪水，踮起脚尖量着余念的身高。
“是啊，助手真的好高啊，比我高这么多呢。”
其实雪并不矮，至少有1m7出头。
余念，也并没有那么高大。
余念望着身前灵动的身影，一时间忘了呼吸。
“真美啊…”
“现在是小说中，还是镜头里…？”
“总觉得这样的美好，是不可能出现在眼前…”
余念完全忘记呼吸，感觉身上的器官只剩下双眼在全力运作，将所有目光都停留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势必要将此刻彻底留在心底。
“助手，助手？”
朦胧的睁开眼睛，余念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雪的怀里。
是病痛发作了，还是自己太过恍惚了？
竟然晕倒在小自己这么多的少女怀里。
还真是丢脸。
雪像是看穿了余念的想法，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助手的确很高，比我高出那么一大截。”
“可是助手在我这里，也没必要一直那么高大哦。”
余念张了张嘴唇，无法思考出任何回应。
他想：
“如果自己有母亲，应该也和雪一样美吧？”
“如果雪是自己的母亲，是否曾经的自己就能获得幸福了？”
余念握住雪的手，尽力让自己的心情不显得那么激动：
“雪，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是什么事？”
“可以，一起去看场电影吗？”
雪歪了歪头，反而牵起余念的手，轻轻的笑道：
“只是这件事吗？如果助手想的话，当然可以了。”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那时的心情，只知道她一定会成为我余生所有中最为浓重的念想，乃至所经历过的所有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人。
——这件事没有被她录制下来，可我觉得有必要被记录下来。
——于是我写在了这里。
余念合上本子，冲着镜头比了个拇指。
周围的灯光瞬间消失了，电影在荧幕上开始徐徐播放。
录像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余念的笑容上。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欣喜。
屏幕上的电影根本无法吸引余念的兴趣。
他侧目，见到荧幕上的光落在雪的脸上。
雪蜷缩在座椅上，如同一只小猫一般慵懒而散漫。
这片漆黑中是多么安静。
只有电影的放映，演员的声音。
可是，余念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那份缺少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是了，少了录像，他与雪无法将这一幕留下。
录像，就像沟通两人的桥梁，一旦撤去，余念便会坐立难安。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余念让自己不要多想，看电影的要求不是他提出的吗？
可是，原来看电影只是这种感觉吗？
这跟他心里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仔细回想，他以前也在学校的棚子里看过。
那时很吵闹，不过没有这么黑暗。
四周的同学对电影很感兴趣，会不时开心大笑，分享起自己的心情。
那时余念没有朋友，也对电影不感兴趣。
然而他在心里一直埋下了一颗种子。
弥补童年缺失的快乐的种子。
只是到了现在，余念却不知道该不该分享他的心情。
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只有紧张。
一想到雪就坐在自己身边，录像也早已被停止，没有桥梁的余念无法再隐藏下自卑。
“…抱歉了雪，没有考虑到在电影院你没办法录制视频，把你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上。”
“电影很没趣吧，或许应该由你来挑选题材，不，我们不应该来这里的，外面的天应该快黑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助手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
原本蜷缩的雪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认真的凑到余念身边。
“如果我觉得和助手看电影是浪费时间，那我一定不会同意。”
“只有我觉得开心的事，我才会去做。记得我说的话吗？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雪往余念那边轻轻的靠了靠，把头倾斜到他的肩上。
“其实，我也很想和助手一起，像这样约会。”
余念闻着鼻尖的发香，感受着黑暗中彼此炽热的体温，下意识否决：
“雪，现在没有录像，就算你不像这样为我着想的安慰我，我也会帮你完成最后的录制。”
“因为，我想见到结局。”
“这样就够了。”
雪闭上眼睛，将手慢慢靠近余念，轻声说：
“是因为我一直表现的很抗拒，所以助手觉得我对电影不感兴趣，觉得我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为了录像吗。”
余念抿了抿嘴唇，下意识远离：
“不，我只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你提起兴趣呢，我想不到任何理由。”
“难道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吗？我不这样认为。”
雪牵过余念的手，让他无法脱离。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我很怕黑，需要助手陪我。”
“这个理由，可以留下你吗？”
“这个理由，实在有些太犯规了。”
余念没有办法再拒绝，只能任由雪牵着自己。
昏暗的影院里，荧幕上的剧情在缓缓推进。
只是，余念无法将目光停留在荧幕上，反而时不时的偷瞄着某人。
“助手，你在看什么呢，难道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我的胸部？”
“啊，你们男生应该都对这个很感兴趣吧。”
“只是如果助手想看的话，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