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噼啪！噼里啪啦！
周围都是鞭炮声。
余念如愿带着雪回到家乡。
他们参加了烟火晚会。
即便前一晚整夜没睡，他们也格外精神。
当然，除夕的前一晚是不需要熬夜的。
只是他们的时差还没有倒转回来，根本睡不着觉。
今晚的夜空是那么明亮。
烟花璀璨，绚烂短暂。
不过，每当上一个烟花燃尽，又会有新的烟花升起，坠落。
持续着，绽放着。
有小孩在他们身边拿着呲花棒经过，对着天空比划着各种图案。
雪也点燃一根呲花棒，天真的对着天空比划。
余念觉得这一天真的与自己很遥远。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还是一个孤单的小孩。
而现在，却是这么热闹。
以前的烟花或许也是这么热闹。
只是余念忘记了，只有现在，让余念真的感觉融入其中。
许多小摊子摆在一条冗长的大道上。
他们吆喝着，比夜市还要热闹无数倍。
这里的人都穿着独属于春节的打扮，摊位更是充满了节日气息。
许多人在这里逛啊逛，逛啊逛。
他们也许并不想买什么东西，只是单纯的想要再多体会一下这份难得的氛围。
四周有许多小吃摊，打气球、丢套圈，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充气堡。
它们纷纷打扮的年味十足。
真热闹啊。
雪去打了气球，虽然枪法真的很差，但还是得到了一个小玩具。
“助手，到了春节，应该更开心一点才对吧？”
“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还不够，要笑出来才对！”
雪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身后的烟花在这份笑容下甚至只能沦为修饰。
余念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胡思乱想。
或许他真的想把今天的一切都记下来。
所以一直在记着笔记吧。
接下来，他们去买了些吃的。
雪买了一个糖浆包裹的大苹果。
好吧，余念只知道冰糖葫芦，还不知道这叫做什么。
反正，雪一口根本吃不光。
她举着苹果，让他尝了一些。
很甜。
作为交换，余念把手上的烤肠给她吃了一口。
出了这一条摊位，有一条幽深的小道出现在眼前。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应该正是描述现在的感想。
开头，一面巨大的门框立在那里。
上面挂着艺术字：花灯游园会。
里面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在拍照留影，记录下这个瞬间，也把欢乐记录下来。
道路两边，树枝上亮着一片红色。
这与圣诞树是不一样的。
圣诞树上往往挂着的是许多颜色，又很小的灯泡。
而这上面，则是又大又圆得红灯笼。
独一份的浪漫，独一份的感觉。
只是，今年的雪来的好晚。
又或许是今年的春节有些早了。
总之缺少雪花，总会觉得少些什么。
走到中间，许多交错的路口出现。
在这中间，几个巨大的，亮着光的大字落座在那里。
2025。
那是一串数字。
代表着新年的到来。
许多人在那里打卡留念。
余念与雪也不例外，他们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走到这里，其他人基本已经不会再往里走，纷纷选择了其他岔路。
余念他们却是仍然走着，天空的烟花就是为他们照明的灯火。
这是一处高处。
往下面看去，能见到蜿蜒的长河，错落的房屋。
山下的房屋灯火通明，显然也在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微风迎面吹来，不再像夏天那样温暖，却又没有冬天的寒冷。
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十分清凉。
终于，新年的计时开始了。
广播里，不，或许那不是广播。
而是所有人都在呐喊着倒数。
10…9…8…7…
这几秒钟是那么的缓慢。
“雪，我记得我还欠你一张照片。”
余念抬头看着夜空。
现在还真是漆黑。
只是很快，或许烟花就会响彻天际。
雪没有回答，只是踮起脚尖亲吻向余念。
3…2…1…！
砰！咻！砰！
倒计时结束了吗？
余念不知道，他只听到了烟花齐齐绽放的声音。
周围真是明亮。
数十，甚至数百个烟花一起在绽放着。
“助手的确欠我一张照片，不过我觉得，一张照片并不足以记录转瞬即逝的现在。”
“没错，小说可写不出接吻的感觉…”
“既然要记住，那就一定要难忘才行。”
这一幕真是难忘，脑海中的回忆远比胶卷里的影片更加清晰。
余念闭上眼，烟花的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静谧的安静。
1月2日，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鼻尖。
余念慢慢睁开眼。
病床上的雪静静的躺着，就像睡美人那样凄美。
余念默默起身，走出病房，到了走廊。
医生早在这里等着。
“医生，她真的得了癌症，而且…而且时间不多了？”
医生点点头：“是的，最多只剩几天时间，根据后续的治疗情况，或许能延长到半月。”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雪会真的患上癌症。
那些不应该只是剧情所需要，而被创作出的剧情吗？
余念失神的回到病房，见到雪已经睡醒。
“是我声音有些大了吗？你再休息一下吧。”
余念开口，强撑着微笑。
其实他知道的，两人从始至终都没睡着。
只是啊，谁都不想清醒的面对这件事。
“助手，你知道吗？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我也早就知道自己身患癌症。”
雪慢慢开口。
“我喜欢你的小说，所以，才想拜托你帮我记录下最后。”
“那场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那都是我精心策划的剧情。”
余念点头，认真的听着。
“还有啊，其实助手你没有患病，那份病历单是我以前悄悄修改的，那时候，我真的很坏，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我的那份绝望而已。”
雪慢慢的说着，余念慢慢的听着。
他不知道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只是喜欢这样听下去。
“助手，现在，你讨厌我吗？”
“没有。”
“为什么还不讨厌我呢？”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喜欢你。”
“那助手不准喜欢我了。”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
“为什么？”
“我讨厌你为我伤心。”
“我没伤心。”
可是，即便这样说着，余念也再也挤不出笑容。
好缓慢，时间变得好沉重。
病房里过的好安静，没有人在哭，但是，却好哀伤。
余念的手有些发颤，他觉得手上的相机是那么沉重。
啪！
他猛地拍上笔记本。
“save cancel。”
…………
“save cancel！”
“save cancel！！”
为什么，这段苦情剧还没有结束？
啊，原来现在是现实中吗？
不要，这种事情不要啊…
活下去，这太痛苦了…
助手，接着录下去吧…
余念，接着录下去吧。
我，还要接着录下去吗？
2月3日。
2月4日。
2月5日。
2月6日…
时间过得好快。
余念已经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总之，过了好久好久。
雪的病情加重了，陷入昏迷。
这漫长的日子，余念一直陪在她身边。
渐渐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时常自言自语。
余念忽然感觉好累，他忽然也想放弃一切。
“雪，好无聊，真的好无聊，这样活下去真的好无聊啊。”
余念反复的翻看着笔记本里的内容。
然而，脑海中的记忆却根本所剩无几。
仿佛，那只是别人的故事。
他站起身来，高举着手里的笔记本。
然后，撕了个粉碎。
纸页如同雪花般落下。
再空中无助的飘零…洒下。
“完结撒雪！真是美好！每片雪花上都写着我们的故事。”
余念高兴的大喊。
“看啊！雪，睁开眼看啊！我把所有的努力都撕掉了！”
“助手，我，讨厌你…”
病床上的雪醒了过来。
余念握住她的手，擦去眼泪：“骗你的，那都是复印的，我怎么舍得呢，怎么舍得结束呢。”
医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声称这简直是奇迹。
昏迷的患者，竟然真的会苏醒过来。
他投出了希望，只要继续治疗下去，痊愈的概率虽然很小，但绝不为零。
又过了许久。
雪的病真的奇迹般的治好了。
只是，她的许多记忆出了偏差，就连生活习惯也有些改变。
但是没关系，他会陪着她，会一直录制下去。
雪忘记了电影院的事情。
他们便再次去了电影院。
四周真是黑暗。
雪却显得兴致冲冲。
“雪，你不怕黑了吗？”
“我怎么会怕黑呢。”
电影播放着，两人倚靠在一起。
雪很开心。
他们又去了鬼屋。
雪没有害怕。
他们去了猫咪咖啡馆。
猫咪还是那样活泼。
雪跟它们玩成一团。
他们一起回到了学校，去到了那片花海。
花已经开了。
花海真的很美丽。
雪从树上跳下来。
被余念再次接住。
之后，他们又去了漫展，水族馆，摩天轮，抓娃娃…
这份感觉熟悉又陌生。
昏暗的小屋里，余念与雪在被窝里看起了电影。
雪告诉余念了一个秘密。
其实，她是雪女，只有冬天才会出现。
之前因为贪玩，所以夏天提前与他见面，因此，才昏迷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所以，之后的夏天，她要稍微离开一些。
余念想要跟她一起回去。
雪拒绝了。
她说那里很冷，在雪女看来虽然就跟温泉一样温暖，但是一旦他去了，绝对会被冻成冰块。
于是，雪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