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总是裹挟着刀锋般的凛冽。2002年的北方城市尚未被地暖管网覆盖，铅灰色的云层压着老式锅炉房吐出的煤烟，冰棱像倒悬的匕首挂在医院产房的铁窗沿上。
二十四岁的青年在零下二十七度的寒风里狂奔，军大衣下摆卷起细雪，皮鞋踩过结冰的排水沟时溅起混着煤灰的冰碴。
产房里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消毒水味中混着淡淡的血腥气。一位女子的额角还粘着被汗水浸透的发丝，却已将襁褓紧贴胸口。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一个24岁的青年，火急火燎的冲了进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青年喘着粗气，歉意的看着躺着病床上的女子。
女子微笑着摇摇头，把怀中的婴儿递到青年面前：“抱抱我们的孩子。”
青年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尽管这样，但还是显得有些笨拙，怀中的婴儿险些从青年怀里跌落。"她像只雪貂。"白振宇接过襁褓时手在发抖，婴儿蜷缩的姿态让他想起林场冬眠的小兽。不同于其他新生儿皱巴巴的模样，这个女婴的皮肤竟透着玉器般的半透明感。
婴儿很轻，青年抱着她不费丝毫力气。也很安静，没有像青年想象的那样哭闹。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她怎么比别的孩子小一圈啊！”
女子听了，皱了一下眉头：“是吗？你见过别的婴儿？”
“额...直觉。医生怎么说？”青年说道。
“确实比别的婴儿轻小。”女子苦笑了一下。随后温柔的看向青年怀中的婴儿，轻轻的用手指碰了碰她软嘟嘟的小脸。
“没事，小点没什么。”青年露出微笑。
“对了，给她起个名字吧！”女子突然想到了这个要紧的事情。
“恩...”青年皱起眉头，大脑开始飞速运转。随后说道：“就叫白花花！”
...
时间突然陷入沉寂，女子没好气的白了青年一眼，用拳头轻轻的捶了他一下。“回去问问老人吧！”
“怎么了？”说曹操曹操到，走廊传来胶底布鞋的窸窣声。一个老者佝偻着腰挪进病房，褪色的蓝头巾结着冰霜。
"让姥姥瞅瞅。"老人布满冻疮的手伸进襁褓，指腹轻轻摩挲婴儿后颈某处，忽然露出参差的黄牙："这孩子命里带风。"
婴儿感受到了姥姥，伸出小手试图去抓姥姥的手指。
老人的嘴角咧开了花，从青年手里接过了婴儿。慢慢的晃着，嘴里唱着过去年代的歌。
“妈，你说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个...得跟她的奶奶研究研究。”老人微笑着，说起她的奶奶，老人又想到一个话题：“你们之后要回她奶奶家那边居住吗？”
“对，我们打算在那边干点买卖。”青年微笑着挠挠头。
“好。”老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似乎因为两人不想留下来，而不高兴了。“也好，顺便问问她奶奶，起个什么名字？”
“恩。”两人点点头。
...
在女子身体恢复后，两人带着孩子，坐上火车回到了奶奶家所在的乡镇。
刚进了源自，一个有些肥胖的老人就笑哈哈的冲了出来：“呦，你们来了！”
“妈，我们回来了！”两人微笑道。
老人一边从女子手里抱过婴儿，一边问道：“你们要在这干买卖啊！”
青年点点头。
这时，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头走了出来，他步伐缓慢，走得不慌不忙嘴里慢声说道：“干买卖好啊，说不定能挣到很多钱。”
“爸。”青年唤了一声。
四口人带着孩子走进了屋，一对夫妻坐在爷爷的左右谈论着干买卖的事情，奶奶坐在一旁逗弄自己的大孙女。
“摸摸毛，摸摸小手，摸摸小脚。”逗着逗着，奶奶想起了一个问题，回头打断讨论着的三口人：“孩子的名字你们想好了吗？”
“嗯...还没，我们和她姥姥都打算回来问问您。”
“问问我啊！”奶奶陷入沉思，
“啊——！”这时，婴儿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呦！困了？奶奶讲个故事哄你睡觉吧！”奶奶笑着眯细了眼睛。
“在很久很久之前...世界上住着一群不知道幸福为何物的人们...这时，有一位身披一千只翅膀的天使，降临人间，为大家带来了幸福...”
“妈...你又在瞎编拙劣的故事了。”青年发现苦笑了起来。
奶奶撅了一下嘴。说道：“我乐意！”随后回头继续讲故事：“披着一千只翅膀的天使...”她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了，站起来叫道：“就叫白千翅怎么样？”
另外三人听了纷纷皱眉摇头：“不太好听。”
“翅...翅膀...羽翼。就叫白千羽吧！”青年说道。
“白千羽？这个好，就叫白千羽，希望你以后也能像故事中的天使一样，常伴幸福！”奶奶对着已经睡过去的婴儿说道。
“虽然是瞎编的故事。”青年在背后悄悄补了一句。
时间过了一个月，夫妻两人在街里买了一栋楼，把家具什么的都安置好，两人准备以售卖化妆品来赚钱，但是需要进货，两人寻思找到门路后，先把孩子送到奶奶家养几天。
几天后，青年用砂纸打磨"千羽化妆品行"的木质招牌时，总错觉闻到婴儿奶粉的味道。女子在玻璃柜台后整理市里发来的首批货品，外国产的眼影盘在节能灯下泛着冷冽的珠光。
那个冬天特别漫长。化妆品行的暖气系统总在深夜罢工，白千羽的啼哭会准时在凌晨三点响起。女子抱着女儿在店里转圈，货架上的香水瓶映着月光，将母女俩的身影折射成万花筒里的碎片。
（ps：据我妈说，我小时候特别磨人，天天哭。属于是硬生生把她的耐心磨没了。话说，为什么我的第一个名字起的这么随便？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就是了，感觉很好听。导致现在我都还在以这个名字作为自己的昵称。但是从我五岁开始，奶奶就再也没有讲过故事了，可能是脑洞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