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锋利的龙爪准确无误地命中战机的座舱盖，防爆玻璃的裂纹如同雪花般布满了整片盖舱。
击中的位置是驾驶舱，这样攻击的结果不亚于一个人被爆头。
很显然，那只魔龙看出了龙千雷是这架铁鸟的控制人，所以直接对着命脉下手。
战机像陀螺一般被抽得飞了起来，龙千雷则随着失控的战机旋转而下，掉出了云层之间。魔龙看着对手的战败，发出了嘲弄的尖啸，随后便扑腾着翅膀，只是一瞬间，就重新冲回了北雪城。
金鸢尾纹章的火漆在羊皮纸上碎裂时，政务大臣的羽毛笔尖正悬在「魔晶矿脉异常损耗」的报告上。北雪城信使的鎏金铜管已经开裂，溢出的星银蒸汽在议会厅地毯蚀出焦痕。
“按《灾厄法案》规定，调动龙骑士需要帝王陛下的亲自联署...”财政大臣摩挲着翡翠扳指，水晶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通报龙灾的信件。“叫周边的家族先过去增援，帝王陛下很快就会批准。”
待信使离开后，政务厅穹顶的星象图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当第三颗铜制星辰脱离轨道时，始终沉默的军务大臣突然按住腰间佩剑。剑鞘上镶嵌的龙晶石正在高频震动，这柄由初代龙骑士传承的誓约之剑，感应到了翡翠山脉方向的龙血共鸣。
“召回函已发出。”军务大臣的银甲在魔法灯下泛着冷光，“但雷霆龙骑士大人正在镇压西海岸的深潜者，圣辉龙骑士阁下上月在火山要塞重伤...”他刻意停顿的间隙，有什么话想说，但却不愿说出口。
还有一位龙骑士，要想调用，恐怕是难上加难。
财政大臣的扳指突然迸裂，翡翠碎片在羊皮纸上散落。
“哎哎哎，那只魔龙怎么回来了！”
“那位龙骑士大人输了？”
“别看了！快跑！”
城镇里，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人们再次紧张起来，艾尔薇娜将作为避难所的房屋套上一层层魔法护盾，以此来抵御魔龙的疯狂进攻。
“往花坛退！”她将月光百合插进喷泉，沾染星露的花瓣立即暴涨成光幕。三个雪豹族孩童蜷缩在屏障后，他们毛皮上的霜花纹路正随着恐惧忽明忽暗。
克莱尔的箭在龙鳞上撞出蓝紫色火花。她鬃毛间新换的夜光藤顽强地抵抗着黑暗侵蚀，背囊里滚出的魔狼牙齿项链突然发烫——这是昨夜巡逻时捡到的战利品。
“增援的部队呢？这么严重的龙灾帝国不可能不管吧！”
艾尔薇娜的声音穿过混乱的噪音，传到了克莱尔的耳朵里。
克莱尔的马耳微微抽动，大声回应道：“刚刚那个龙骑士不是帝国派来的吗？”
“那当然不是！帝国里就这么几个龙骑士。”
“你怎么这么肯定？”
两人的对话被魔龙的声浪给打断了。
那张深渊巨口里爆发出一股强而有力的激波，艾尔薇娜的护盾像是砸在石头上的蛋壳般，从一道裂纹化作漫天碎屑，被彻底瓦解。
“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它绝对不是一般的魔龙吧！”
“嘁！我们快走！”
克莱尔顿时感到不妙，双手一边一个地拎起艾尔薇娜和那三个雪豹族孩童，迈开步子狂奔起来。
但魔龙的那双血红的大眼已经死死地锁定住了她们。
黑色的魔力从空气中显现并向魔龙的嘴部汇集，象征着魔法吐息的圆环逐渐成型。
“完了！”
艾尔薇娜心里咯噔一声，仅仅只是咆哮就能摧毁自己护盾的魔龙，要是释放吐息起来，恐怕整座城都要遭殃了。
“快……快展开护盾！”
零星的驻城守卫军本方寸大乱地指挥着魔法使团，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魔龙可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当黑色的圆环化作实体后，魔龙嘴巴一闭，一发结结实实的黑炎火球对准狂奔的克莱尔飞了过去。
划破空气的音爆传来，刺痛着克莱尔敏感的耳朵。
“不……”
黑炎火球爆炸开来，升起的黑烟将被追击的人影尽数吞没，巨大的冲击波将都没站在爆炸中心的驻军团团长炸得人仰马翻，而直接被命中的克莱尔等人，根本就无力回天。
可是，魔龙却歪了歪脑袋，似乎感到一丝不对劲。
火球的确射出去了，但却在半空中就提前炸开了。
滚滚浓烟散去后，克莱尔和艾尔薇娜被呛得连连咳嗽，但都毫发无伤，怀里的三个孩子也都安然无恙。
他们都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在黑炎冲过来的那一霎那，另一个灰色的东西告诉逼近，直直地砸在了黑炎上，将伤害扛了下来。
艾尔薇娜呆坐在克莱尔旁边，看着那个中了一击黑炎，还能继续翱翔的玩意。
是龙千雷的ZX-10！
“那个龙骑士……竟然用自己的圣龙硬抗黑炎吐息？！”
“太好了！我们还有希望！”
不不不！这太离谱了！
不说别的了，就算是龙骑士的圣龙也不敢硬抗刚刚的那发吐息啊！更何况那、那特么的是个战斗机啊！
谁家战斗机在中了一发相当于导弹攻击的伤害之后还能完好无损的？
艾尔薇娜的脑子冷静不下来了。
魔龙的脊背隆起，巨大的龙翼瞬间展开，它眼神警惕，盯着低空飞行的ZX-10发出威胁的咆哮，那个明明已经被自己击落的敌人，又回来了。
如果换做是正常战斗机的话，那么它刚刚在云层上的对弈已经赢了。
可惜，它的对手并不正常。
ZX-10的机身还带着没熄灭的黑炎，不死鸟般从超低空状态下拉起，随后亚音速产生的音爆云将那团不祥之火熄灭。
【受损程度：70%，当前战机处于危险状态，请谨慎驾驶。】
“呼！赶上了！”
“你疯了啊！刚才吓死我了，哪有对着火球飞过去的！你就不怕死吗？”
“哎呀，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能活下来，这飞机不错啊，够硬！”
“硬你个头！再被揍几次就要强制回收了！给我注意安全啊！”
战机的语音提示发出急促的警报，但并不影响战机的正常飞行，因为系统的战机只有两种状态——完整与报废。
驾驶舱里龙千雷的声音同艾菲儿日常互怼着，对于能够及时赶上挡下魔龙的攻击，龙千雷十分欣慰，似乎毫不在意自己会因此丧命。
艾菲儿就不同了，作为龙千雷的系统，对于他不爱惜自己生命的行为感到愤怒不已。
只是破碎的驾驶舱里，并没有龙千雷的身影。
是人机一体在产生作用，在魔龙挥舞龙爪击中战机的一瞬间，艾菲儿将龙千雷的身体保存在了系统亚空间里，让他的意识全权接管了战机的控制。
要不是艾菲儿反应快，及时地给龙千雷开启了人机一体，恐怕龙千雷就真的要坠机了。
正因如此，龙千雷才能在战机被拍飞失控时免疫过载将飞机改出，同时，也避免了遭受拍打所受到的冲击伤害。
“好了，该换换战术了。”
龙千雷以战机作为身躯，环绕着魔龙飞行，帝国的增援迟迟不来，他不能只靠牵制这畜生来解决问题了，应该采取更加激进的措施。
但问题就在于，这架飞机的武器系统无法使用。
“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吧。”重整旗鼓的龙千雷用战机的无线电啐了一口。
魔龙再次暴怒一声，不甘心地朝ZX-10冲去。
咆哮裹挟着硫磺气息震碎寂静。四十米长的暗红身躯从钟楼阴影中暴起，翼膜掀起的飓风将市集帐篷卷成空中旋舞的彩色蝴蝶。
不可能，你这家伙这么就打不死呢！
见对方又一次追了上来，龙千雷吸取了教训，直接控制着战机的副翼向左偏转，一个滚转就让从侧面袭来的魔龙扑了个空。
当然，这些都不是通过驾驶舱的设备控制的，而是龙千雷的意识接管了战机的各个部件。
龙千雷看着在人机一体状态下的第三人称视角中的ZX-10，操控着战机似乎比之前有些游刃有余，是不需要考虑身体的缘故吗？还是说把战机作为身体更加灵敏了呢？
“艾菲儿，时间还剩多久?”
“燃料还能维持一个小时，人机一体的话二十五分钟后就要结束了。”
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底下是一片狼藉的北雪城，上方是暴虐的狂魔龙，而作为帝国中流砥柱的帝国骑士团连影子都没看见。
在刚刚的一系列交手中，龙千雷清楚地见识到了自己这架ZX-10的机体强度，能够抗住龙爪切割和高温吐息，一个胆大无比的想法在龙千雷心中慢慢成型。
“再来！”
加力燃烧室的轰鸣如巨龙苏醒，发动机喷出长达二十米的湛蓝尾焰，将教堂玫瑰窗映照成海底秘境。战机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刺向苍穹，下方传来琉璃瓦崩裂的哀鸣——魔龙的钩爪掠过教堂穹顶，三道爪痕中裸露的橡木梁如同被撕开肋骨的胸膛，龙千雷再次冲向高空云层，就如同第一次与魔龙交手时牵引魔龙时的情况一样。
双方再次在云层中交锋。
虚拟高度表的数字在3200米刻度微微颤动。三色荧光在仪表盘上流转：燃油存量50%的琥珀警示、单发涡轮760℃的橙红波纹、电传系统三冗余的翡翠光点。这架三角翼战鹰的翼尖涡流撕开云层，凝结尾迹如同天神用冰晶之笔在苍穹写下的连字符。
座舱外泛着诡谲的紫光，那团巨大的阴影正在云层中游弋，它的骨翼割开积雨云时，带起的电弧照亮了座舱内的战术屏幕，在龙千雷的眼中，他看见自己的战机涂层镀上了一层紫光，鸭翼边缘凝结的冰晶随着气流震颤，发出风铃般的细微脆响，在机身拖曳出两道钻石尘铺就的银河。。
鸭翼瞬间下偏12.7度，主翼前缘襟翼如孔雀开屏般展开七道缝隙。ZX-10在爬升中突然进入侧滑，机身横滚卷起的湍流将魔龙喷吐的酸液弹幕搅成翡翠色漩涡，几滴漏网之鱼擦过垂尾，在碳纤维复合材料上蚀出滋滋作响的蜂窝状孔洞。
“龙千雷，高度差800。”艾菲儿的通报夹杂着电流杂音。他轻轻拨动发动机，轰鸣从脊柱传来，这架ZX-10正在高空展开死亡华尔兹的第一小节。
魔龙冲破云海，翼膜鼓动间喷出硫磺味的飓风。龙千雷猛推操纵杆，战机以70度俯角又扎向云海。速度表指针擦过900公里/小时时，平显上的过载数值跳到了6.5G，但对于人机一体状态下的龙千雷而言毫无影响。
魔龙骨翼末端的钩爪泛着淬毒般的幽蓝，每一次振翼都在空中留下肉眼可见的激波。龙千雷猛然收到怠速位，速度指针从950公里/小时骤降至550，全动鸭翼上偏至极限的25度。战机如同被冰封的雨燕悬停空中，魔龙裹挟着腥风从头顶掠过时，他清晰看见对方逆鳞裂缝中跳动的金色心脏——那是直径半米的发光器官，表面布满水晶簇般的能量导管。
哼，既然你都知道攻击要害，我会不知道吗？
反推装置突然爆发的轰鸣让钟楼惊起群鸦，歼-10C像颗倒坠的流星砸向地面。主翼两侧减速板掀起的气流乱鞭抽打着街道，面包房的风向鸡在狂风中疯狂旋转。龙千雷在失重感中紧盯平显，高度数字如赌场轮盘般飞转：3000米...2500米...2000米...魔龙正笨拙地扭动身躯，这个高度对巨兽而言如同钻入铁罐的棕熊。
当双方距离缩短至百米——相当于战机翼展的七倍时——他猛然将节流阀推过加力档。发动机的怒吼震碎沿街民居的彩绘玻璃，战机以85度攻角昂首跃升，脱体涡流在主翼后方形成两道肉眼可见的龙卷。魔龙腹部的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蛛网状裂痕中迸出的金血如熔岩泼洒在座舱盖上，在防弹玻璃表面凝结成琥珀色的钟乳石。
龙千雷突然关闭加力。后方魔龙本能地收缩骨翼减速，这正落入他的圈套。当双方距离缩短到三百米时，他猛然将鸭翼下偏15度，配合全动垂尾的瞬间偏转，ZX-10像被鞭子抽打的陀螺般完成赫布斯特蹬壁机动。
这次，不是被拍击得像陀螺一样飞起，而是在龙千雷谨慎控制下的超机动动作。
现在他处于追击者的六点钟方向的上方。
就是现在！
龙千雷将战机反转，在双方机/龙背相对的瞬间，他猛然做出了一个不要命的动作：下压高度。
“等等！你……”艾菲儿警告的话还没说出口，阳光在银灰色蒙皮上流淌，恍若死神展开钢铁羽翼。
魔龙看着对手从自己头顶上方压了过来，血红色大眼里不可一世的孤傲与暴虐消失了，只剩下生物对于死亡的恐惧，但这几秒的时间里，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机体尾部对准了魔龙的脖颈，V型垂尾如同断头台的铡刀，精准切入魔龙颈后的黑色逆鳞。金属与龙鳞的摩擦迸发出蓝紫色电弧，高频尖啸让下方观战的市民耳孔渗出鲜血，摩擦声令人牙酸，暗红血液在座舱盖上泼洒出放射状痕迹。
受了致命伤的魔龙开始燃烧，坠落时在云层划出焦黑的裂痕。
“还没完呢！”
在短短几秒的撞击结束后，龙千雷大喝一声，丝毫不理会战机受损警报，一个滚转，将战机飞到了吃痛的魔龙的下方。
在高度下跌的同时，双方的距离也逐渐拉远，龙千雷没有放过这么好的攻击机会，在极小的距离中，他关闭发动机抬起机头，任由惯性将他带到魔龙的脑袋下方。
被垂尾割伤的魔龙哪里有空关心周围的环境，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迎来终结。
在双方即将相撞的瞬间，他重启发动机并猛推节流阀，同时将鸭翼偏转到负角度。
ZX-10的矢量喷管猛然向右侧偏转45度，加力燃烧室喷出幽蓝火焰。战机如同被无形钟锤撞击，整个机体向左侧旋转起来，像武术高手的侧手翻一样，机头与尾部发动机的位置迅速调转。
ZX-10如诈死的毒蛇突然暴起，尾部的烈焰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劈入魔龙大张着的咽喉。几百度的高温与生物组织的碰撞中，魔龙的黑甲瞬间被气化，蓝色的尾焰毫不客气地将龙头劈砍了下来。
钟摆机动，小子。
当暗红色血泉喷涌成空中喷泉时，龙千雷猛推节流阀挣脱死亡之吻。失控的魔龙翻滚着坠向中央广场，撞碎青铜喷泉雕像的刹那，百米高的水幕中浮现出瞬逝的彩虹。ZX-10拖着黑烟掠过市政厅穹顶，垂尾上沾着的逆鳞碎片将阳光折射成七彩光剑，在石砌建筑表面刻下转瞬即逝的光景。
破碎的钟楼的钟声恰在此刻响起，龙千雷结束人机一体状态，回到了驾驶舱里，他扯开氧气面罩，异界轻风裹挟着紫罗兰与铸铁的气息涌入肺叶。
城外的地面上，他看见象征着莱瑟斯家族族徽的冰兔旗帜飘扬着，大量人马正赶往快要化为废墟的城镇，而队伍的正前方，则是诺莲和阿克西的身影。
“看来帝国的反应不太利索啊。”龙千雷对着紫色魔力散去的蓝天，终于露出了笑容。
油量表红灯疯狂闪烁——剩余30%，够滑翔到城外的金色麦田了。当他掠过钟楼残破的尖顶时，惊飞的鸽群在尾流中旋舞，洁白的羽毛与飘散的魔龙血晶共舞，为这场钢铁与血肉的空中歌剧落下帷幕。
【恭喜，达成成就，“无剑骑士”（不携带武器击杀敌人）】
……
“赢……赢了！魔龙被击杀了！”
“天哪，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天！这魔龙的脑袋都被切下来了！”
艾尔薇娜和克莱尔同劫后余生的市民们涌向了魔龙的尸体，将这罪魁祸首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一片月光百合花瓣在手心中被捏的皱巴巴的，艾尔薇娜看着战机离开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战机、战机是哪来的？还有那个驾驶员……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