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迥然不同的道路

作者:bnnnnnv 更新时间:2025/4/2 11:04:11 字数:3032

玛琳卡男爵,这个头衔,就算以帝国那繁文缛节的爵位标准来看,在联合领也称得上地位显赫。

而卡德林·玛琳卡,恰好是这个显赫头衔的男性继承人。

甚至是唯一一个。

他很幸运地出身于反抗湾的玛琳卡家族,这个家族是百年前联合领独立战争的擎旗手之一,当然也是当时强大而血腥的奴隶主之一,拥有从橘临堡到寒晓镇的辽阔封地,这赋予他与生俱来就有的钟鸣鼎食。

美神淑妮一定在他降生之际送来喜悦的吻,毕竟他现在有一副咄咄逼人的英俊面庞,不可一世的眉形、挺直的鼻梁,继承了玛琳卡家族惯有的黑发与一双犹如星辰的银灰眼睛。

倘若再套上一身华贵的礼服,蒙上权力的滤镜,无论走到哪里自始至终他都注定是人们的焦点。

因此,按照惯例,卡德林将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完成一桩没有爱情却很美满的政治联姻,安安稳稳度过相对平静的一生。

这一切都结束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谋杀。

那时他才七岁。

本来美满的家庭宴会上,首先是父亲死亡,而后是——母亲、姐姐,以及前来玩耍的表弟。

得益于年幼的卡德林正闹别扭离家出走,他侥幸存活下来,这无疑是幸运的,而不幸的是他余生时常半夜惊醒——梦见亲人被肢解的景象,以一种充满深仇大恨的仪式。

显而易见,地上以血代颜料布置的暗日图案表明了这是希瑞克教会的劣迹,一次精心策划的宗教谋杀。

而非宫廷的政治倾轧。

更糟的是,这一时刻,玛琳卡男爵这个头衔带来的麻烦胜过它带来的利益,政敌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一夜之间,他除了生命,一无所有。

当然,这理论上并没有什么,即使出身没有如此显赫,在未来凭借出众的相貌可以轻而易举追求到一位富商的女儿,以至于后半生不会过上为一枚铜币发愁的颠沛流离的日子。

不过,玛琳卡家族只剩下一个七岁的小男孩,还要整天提心吊胆防备谋杀,没有人对他报以希望。

之后他被迫沦落街头,隐姓埋名——将姓氏永远埋藏于过去的墓碑,在反抗湾的野蛮街巷摸爬打滚,浑浑噩噩、任性、冲动,因为仗义不计后果,又因为骄傲绝不低头。

正因为如此,他遭受的谩骂和毒打比一般人多出一倍。

因缘巧合之下他被一个叫萨扎斯的法师相中加入某个组织,后来他才惊觉这是警戒者——侍奉联合领的国家军事机构——宣誓效忠联合领,并为此视死如归。

起初没有人看得起这个瘦削、喜欢皱眉挖苦、营养不良的年轻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做的太出色了,沐浴同胞们的错愕和惊叹中一路浴血成长,克服一切艰难困苦,赢得了洛山达的青睐和摘得高阶警戒者的头衔。

联合领最近的情况不太理想——大家都知道——这是比较委婉的说辞:独立以来,联合领面临的危机史无前例,帝国、邪教、南方叛军等,每一个都迫在眉睫,事实上最残酷的是,根据可靠消息,北方的希瑞克教会正筹备某个丧心病狂的阴谋。

叫人幸灾乐祸的是,忧心如捣的主要是公爵之手萨扎斯。

公爵之手萨扎斯·拉维兰——在整个联合领都很难找到比他更野心勃勃的法师了,这个艾瓦公爵的宫廷法师喜欢戴面具行事,他醉心于追逐力量,或者其他能让他变得更强大的东西,而跟迷恋力量不相上下的,是他韬光养晦的耐性和励精改革的志向。

当然,迄今为止没有法师的地位比他更登峰造极了。

作为私下听命于萨扎斯的警戒者,卡德林和同样比较激进的同胞不择手段炮制了艾瓦公爵和冥顽不化的贵族们的“失踪”,萨扎斯即刻上任公爵之手,而与艾瓦公爵对帝国绥靖和对叛军妥协相对的,公爵之手萨扎斯则表明寸土不让的强硬,以及着手推行尘封已久的改革……

过去半个多世纪,以“自由、平等、联合”为反抗口号的联合领勉强废奴之后就在贵族们的争吵不休中停滞不前,而如今再度向前施施而行。

虽然萨扎斯有着种种缺点,但卡德林经历过的糟糕事情和萨扎斯的救命之恩没理由让他不坚定支持他。

如果这样做真的能为这个泥足深陷的国家注入强心剂的话。

身为警戒者,卡德林很荣幸受萨扎斯信任,并因此被委托消弭北方希瑞克教会的隐患与监视北方警戒者。

这实在是求之不得。

没有人比他更憎恨希瑞克教会——困扰自己二十年的噩梦,永远阴魂不散,他坚持不懈地调查毁灭他家族的凶手……

只为了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

第一次针对银冠城的希瑞克教会的联合行动势如破竹,前来帮忙的夜歌骑士菲琳拉出了很大力气,对于夜歌骑士而言猎杀恶魔几乎手到擒来。

或许更棒的是,他趁此机会狠狠折磨了几个受俘的邪教徒。

而第二次,可谓是一塌糊涂,要从联合领的字典里找到比这更糟的词汇还是要费一番功夫。

当地的警戒者和军队建议要多多注意洛山达神殿,他们忐忑不安地猜测审判官梅瑞利亚已然回归。

也许夜歌骑士的死亡和黎明主宰的失踪与其密切相关。

一次遵循惯例的夜间巡逻,卡德林起初以为这平淡如旧,直到他看见某个低声下气哀求的半精灵女性。

月色与阴影迷濛下,她生着精灵般柔情蜜意的长相,垂肩的金色卷发闪闪发亮,身上穿的是干练的驼色夹克,腰侧悬挂古怪的长剑和短剑。

脸上可怜的疤固然大煞风景,而引起注意的其实是那双绿眼睛。

那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它并非纯粹的祖母绿,而是瞳孔里面点缀着些许精妙的琥珀,这意味着她的血统大概率是不光彩历史的血腥遗产,而里面流露出苦涩、忧伤、郁悒。

最重要的是,那泓让人倾倒的绿眸唤醒了心中的某些记忆。

那时他还是一个以杀人越货维生的愣头青,为争夺某个街区的主导权打得头破血流,濒临死亡,迷糊中都看得见凯兰沃在向他招手了。

意外的,他和一个类似绿眼睛的年轻姑娘相遇了,然后相爱了。

跌宕起伏的一生中,他见过强盗般无耻的贵族,窃贼般卑劣的牧师,法师般睿智的乞丐,骑士般真诚的劫匪,以及……

公主般高贵的娼妓。

那双漂亮的绿眸历历在目,他自噩梦中半夜惊醒,美丽的枕边人环抱着他,她紧贴他的面颊轻轻安慰,每一句悄悄话都沙哑而苦涩,他记得她的触碰,幽灵般轻捷的手指缓缓划过胸膛,自一根肋骨到下一根肋骨,唯留下视若珍宝的残存触感。

相遇的开端百般浪漫,过程也特别美妙,而结局却是无比的讽刺。

他曾发誓要挣脱这样的生活,要带她离开,可第二天她就被一群自以为高贵的守卫撕碎了。

这就是撕开联合领的矜持而高贵的表皮后,它的真实面貌。

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如果他能再早一点。

他来得太晚了……

就跟家人的死亡一样,他总是来得太晚了。

如果不曾领略温存,也许心中就不会那么痛,当温暖被凛冬掠走的时候,连最基本的温度都不会遗存。

收拢纷繁杂乱的思绪触角,即使联合领的法律要求严惩不贷,卡德林出于私心拒绝了维莎菈的恳求。

——真可笑,身为联合领的警戒者,他基本没遵守过联合领的法律。

而后,要求她交出赃款,作为补偿,他会如约领她去“歇息的狮鹫”酒馆。

但这个过程相当不愉快,那个半精灵不仅懒得说名字——他没兴趣追根问底,并且她的性格简直是轻浮、恶劣的平方,一直在那不知自爱,出言吐气连她自己都不可置信的调笑话。

某一刹那,不可思议的冲动让他嘲讽了一下,以最残忍的方式。

然后,即刻后悔莫及——虽然这个半精灵怔忪的可爱表情叫人更想欺负她。

正如她坦白的,这里幽深偏僻,或许可以更邪恶一点的欺负……

——不太对劲。

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终结这个话题。

在酒馆里把这个半精灵交给卡瓦蒂娜“保管”——说真的,整个世界很难找到比卡瓦蒂娜·夏兰性格更恶劣的精灵,好在也很难找到比卡瓦蒂娜更标致也更值得托付信赖的精灵。

好吧,两个恶劣的家伙不知道会碰撞出多少恶意的火花——更多邪恶的报复念头闪烁在视网膜上。

洛山达在上,真是吊诡……他居然会对别人的难堪兴味盎然,然后他深呼吸,强逼自己悲伤起来。

无论如何,卡德林都不指望和那个半精灵有多少交集。

言尽于此。

卡德林一生犯的错数不胜数,然而事实证明,这将是他一生中犯的最严重的错误。

PS:虽然是洛山达的牧师,但男主也是不太对劲的,本质上,男女主都是一类人,内心都封存着一头极度邪恶的恶魔的那类人,只是女主放飞了自我,男主必须强迫自己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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