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路上父亲背着我脸上没有来时的笑容，也起不到给予我情绪价值的动力，不过我没有像他那么失落而是早就接受了平庸，过去也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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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中手上的眼睛报告精细的写着各项指标，而我虽然看不懂但早从医生那里得知了自己的“死讯”，那便是眼睛不合格即使做了手术也不能参军的遗憾。
那时的天空没有像现在一样亮，而是灰蒙蒙的让人窒息....我打开车窗将那份报告扔出了出去，父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像现在保亚这样沉默着。而在那之前大家还在畅讨未来的重重美好【我参军回来就做当村干部建设我们的村子！】，原来天一直都是亮的，只是眼神被阴霾遮住不愿意去看，也没有人愿意为我扫除。
“爸爸，我肚子饿了。”
“哦....哦！也是啊，该吃饭了！”低着头不知道思考什么的保亚被我的声音呼唤了回来，强装笑颜的张望着寻找可以吃饭的地方。
第一次在镇上吃饭，保亚就带我到了一家酒馆中，橡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迎面而来的是大家的目光，最靠近门边的年轻人正用豁口匕首削苹果，果皮螺旋垂到沾泥的靴尖；墙角三个锁甲骑士掰黑面包的脆响，混着柜台后铁锅炖菜的咕嘟声。
而年轻的父亲带着女儿似乎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酒馆很热闹临近中午时人也特别的多，与过去在动漫或是电影里看见的场景几乎相差不大，就不知道这些人的实力到底是不是真材实料了。
找了个角落位置，保亚将别在腰间的粗麻外衫抖开时，布料摩擦声引得邻桌冒险者抬头。套上外衫的动作让肱二头肌绷出锻炉鼓风皮囊般的轮廓。"至少上级吧..."身后压低的讨论混着叉子落汤碗的轻响。
“你吃得了肉吗？”
恩？陶碗沿结着油膜的白气升腾间，父亲投来疑惑的目光。我掀起嘴皮给他看，他肩头一颤，指缝漏出闷笑，参差的乳牙在牙床上孤零零立着。。
明显一副‘掉光牙齿’的丑态。
“什么啊，牙都没张齐就先会说话了你这小家伙！”
其实是吃得了肉的，只不过要把他弄成糊糊状，所以艾兰每次都会把土豆炖的很烂混合着米饭喂给我吃，而保罗每次抱怨伙食差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
他去前台要了个勺子拿过我的碗在里面按着压着那些大块的肉，逐渐的分散后变成了了条条分明的肉丝，看来这里的店家炖肉也炖的很烂啊。
“吃吧！应该让你妈妈来这里学学做菜的。”他浅尝了一口竖起了大拇指，脸上展现出了久违的满足。
只是不得不说，家里在没有调味的情况下确实没有外面好吃，艾兰的厨艺貌似并不怎么好啊....想到这我很赞同父亲的话点了点头。
"过去那个和你一样得了这种病的他也不断挣扎过。"父亲的勺子戳进土豆块里，"爸爸不想你活成他那样的痛苦。" 铁勺悬在半空。
如果没有得这种怪病就好了....
愧疚的心理让我有些无力，悬在半空的勺子也缓慢放下，与过去一样似乎还没开始就被命运所针对。
“父亲以前总是做错事，年轻时贪玩也没好好学点技术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但为了小艾露我还会在努力一点让你们幸福的活下去！”
满怀理想不知疲惫的男人激昂澎湃的诉说着，可试问那个父母从孩子出生后没有对他们的未来抱有幻想呢？保亚真是个骗子。
父母们总在孩子面前表现得辛苦，可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啊，这世上啊最不缺的就是魔法师了，到处都能看见天才不是吗？艾露亚即使用不了魔法也可以选择别的，爸爸倒是很推荐你成为剑士哦！毕竟啊女性剑士倒是很少见哦。”他自顾自的幻想着我的未来，胡闹般的抬起手拿着勺子当做小木剑在空中轻轻比划着———他们从来都不接我的感受。
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鼻尖顿感酸酸的越想吸气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越要出来，嘴唇紧闭着泪珠却大颗大颗的往下坠入碗中....
两个世界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哭的不成样了，满是泪珠的绿眸不可思议的望着父亲，他突然闭了嘴....呆愣的看着我的眼睛。
“小....小艾露，你，你怎么啦....”
对于忽如其来的女儿哭泣保亚显得格外慌张，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桌边的碗，连忙将她护在怀里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开玩笑的！”
听到道歉后委屈感更加的强烈了，女孩的眼泪不停在眼框打转，声音也止不住地放出了喉咙，吵闹的酒馆在这孩童的哭声中逐渐的变得安静，目光纷纷的朝这边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
“喂....小孩子很吵啊！带出去呗。”
木勺哐当砸在桌缝处，陶碗缺口的碎渣簌簌掉进汤里，他们的目光都带着厌烦的看着我，即使努力的想要憋住哭声但是完全无法控制，双手紧护住嘴巴，目光恐惧的看向父亲暴起的青筋。
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满是过去的哭泣时被父母责备打骂的场景，又给父亲添麻烦了，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没用给别人添乱....
保亚的拳头砸向桌面，震得陶盘跳起，他挡在我面前的手臂绷紧，牙关咬得脸颊凹陷，低沉着脸站了起来，木凳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扔勺的人，沉默的他身上仿佛散发着无形的压迫力，刚刚扔勺子的人连忙转头看向别处，保亚动怒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对着自己孩子散发恶意。
“对不起艾露亚，都是爸爸不好，和你说这些....”
在付完钱后，他抱着我走出了酒馆，临走时那些冒险者依旧是一副不爽的嘴脸，而他却温柔的顺着头发抚摸声音轻轻的在我的耳旁道歉。
哭闹后的朦胧感，困倦的我仿佛要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坐在伊琳德的办公室时，也完全没听她说了些什么，直到父亲来接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了回家的马车上。
艾露亚的额头抵着车窗褪色的布帘，每次颠簸都让她的睫毛颤动，保亚的手指在膝盖上抓出三道褶痕——酒馆里那些故作轻松的话，此刻像晒裂的豆荚般碎在胃里。
“艾....”他张开的嘴唇被车辙碾过石子的震动打断。
过去的自信心在面对孩子不开心时，似乎失去了作用，悬挂在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看来只能依靠她的妈妈哄哄了，看着孩子的侧脸保亚忍不住的伸出手粗糙的抚摸她稚嫩的面庞。
当车轮碾过最后一道车辙时，夕阳的橘色余晖刚好被山脊吞没。保亚抱着艾露亚踩上乡道的土路，怀里的孩子闭眼蜷缩在他胸前，脸上早已没有来时的笑容。疲劳与愧疚让这个男人显得无神。
"我们真的只是希望艾露亚能顺利长大。"他的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皱的枯叶，"只要你能过得开心，我们就满意了。”
艾露亚的额头抵着父亲沾满铁锈味的衣襟，攥着他衣服的手指慢慢松开。保亚笨拙的安慰卡在喉咙里，最终变成一声混着汗味的叹息。 但这些话艾露亚却能理解，两人儿时被父母央求的太多，所渴望的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她紧握着父亲的衣服心中的郁闷缓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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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啊！”
见到我们回来艾兰很高兴，上前拥抱了父亲，但看在父亲有些郁闷的表情转而看向怀中的女孩，这对父女俩的表情几乎是一样的———一样的面无表情。
“这孩子闹了点情绪，现在有点不开心....”
“哎呀，这还真是少见啊，是不是你偷偷惹她不开心了？”带着湿润的手指点在了保亚的鼻尖上，母亲还是一样的活泼呢。
“咳咳，我有点累了，先去洗个脸。”父亲假意洗脸将艾露亚放在了艾兰怀中，叹着气准备离开。
“等一会。”
她温柔的给予父亲了一个摸头，看得出来她对两人回来感到很开心，但也不希望大家一副愁眉苦脸的。
身体很困，甚至没有吃晚饭就睡到了第二天，其实在得知自己不能用魔法的时候心理却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且运气永远也不在我这边。
父亲因为昨天的事情早早的就出门工作了，其实听见他说努力我的心已久会感到心酸，父亲高举铁锤敲打的场景我只见过一次，但这是他每天都需要做的事情，粗糙的手掌接触到我脸上的时候大概就是想哭的信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