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爱畸形共生,两种情感只有一线之隔。
很紧张、心跳加速,但那并不是对玛丽主教的爱意,而是在身体本能下不由自主地恐惧——
会死。
奥娜菲终于意识到此时的处境,这种感受填满了整个身体,堵得奥娜菲完全窒息。
第一次遇见玛丽就应该发现,这个家伙极度危险。不同于蕾拉名为“爱”的调教,这家伙的心中只有纯粹的杀意。
玛丽浮现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说出令人绝望的字词——
“你可以去死吗?”
短短几个字似乎带有腐蚀性,让心脏感受到一阵揪心的痛楚,奥娜菲这才明白过来,痛楚的原因正是玛丽的端庄美丽容貌之下,纯粹杀意带来的极度恐怖。
“为、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正在找原因呢?”
与话语相反,玛丽没有一丝的迟疑,黑色羽翼完全展开。
从玛丽脚下的影子为中心,灰暗的阴影以圆圈形状逐渐扩散。
黑影完全覆盖竞技场地面,又沿着竞技场外墙移动向上侵蚀,最终形成半球整个包裹住竞技场。
暗魔法中的领域魔法,无声无息中阻拦外界和内部,在外面看一切照常,如果不进入领域中,根本发现不了内部的情况。
与此同时,阴影爬上身体,在手中凝聚成镰刀的形状,连成锐利弧光,黑紫色的刃面映出玛丽那变得猩红的瞳色,脸颊却因嫉妒变得扭曲不已。
“首先是犯下了暴食之罪的你,伸出肮脏的舌头,尽情**着圣女的体液,用那魔物肮脏的胃消化——这你犯下的暴食之罪。”
刃口笼罩在扭曲的暗光里,玛丽高速挥动镰刀,在空中留下残影。
看不清动作,只感到异物突然在胃里。
低下头才看见,镰刀尖刃从左腹的胃袋拔出,暗红血液从伤口随着泵动涌出。
冰凉的刃尖穿透身体,腹部短暂剧烈的绞痛过去,紧接着是酸液流到腹膜的灼烧痛,同时胃部被刺穿所产生的呕吐感涌上喉咙。
奥娜菲猛烈地呕吐着、咳嗽着,低下头的视线所见之处,全被染成鲜红色,被阴影覆盖的灰色地面,见到的只有一片鲜红。
这些……都是自己的血吗?怎么可能!猛烈的心跳不断警告着大脑,头脑依旧拒绝承认眼前的状况。
好痛好痛好痛。
“啊啊啊!”
玛丽将嘴巴弯成上弦月的形状,露出让人牙齿打颤的骇人笑容。
“哎呀!好棒的反应呀!太好了!这下你的胃就没法消化圣女大人的体液了呀!我救赎了你的暴食之罪呢!但是呀……”
停顿了一会儿,玛丽将脸逼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呼吸的距离。
“贪婪之罪可是比暴食之罪更要严重的喔!哪怕被圣女大人刻下圣印成为圣兽还不知足,还觊觎着、渴望着进一步发生与身份不匹配的肉·体关系!你没有像我那样将女神的美德铭记在心呢,是我的话,如果有机会偷偷溜进圣女大人的房间里面,得到了她一根神圣洁白的爱毛,就可以泡在水杯里面喝上一整天呢!这样的我就已经满足了,可你在贪婪之罪里不断堕落,必须进行惩戒!”
皮肤表面的寒毛根根竖起,强烈的求生欲抵挡住了胃部击穿的恶心与疼痛。
想要拼劲全力转身逃跑,却迈不出脚步,回过神来,从玛丽脚下的阴影中伸出的密密麻麻的手臂,握住脚裸、膝盖,一点点向上爬。用力挣扎,力道却越来越紧大,在皮肤上按出红印。
腿部的骨头弯曲、变形、扭断。
“啊啊啊!救、救!”
“在我的领域中没人能听得见你的呼喊呢,想必这个时间点,朵茜洛和法莉娅还在和圣殿骑士们在一起呢!”
玛丽高亢到脸色潮红。
“贪婪之罪起源于浑浊肮脏的双眼呢,贪婪者眼中的金币反光比神殿圣光更为耀眼,你那污秽双眼中只有圣女大人的身体!”
与玛丽身高相近的镰刀被轻飘飘地挥起,镰刃划过奥娜菲眼前。
双眼连同鼻根部划出深深的血痕。
无法忍受的剧痛让奥娜菲几乎晕死过去,感光部位被完全破坏,只能感到血液混杂着眼白不断流出,眼睛作为神经最为密集的地方,疼痛也被无限放大,远甚于胃部的钝痛。
眼睛传来的剧烈的刺痛让全身被汗水浸湿,如果不是被阴影里的黑色手臂按住身体,奥娜菲一定会倒在地上因疼痛不断痉挛。
“哎呀呀,眼前一片模糊吧,是不是睁不开那双浑浊的眼睛了?可惜你以后就看不到她的娇弱模样了呀!圣女真的很棒呢,明明性格娇弱却被迫装出威严的样子领导大家,她是最完美的!努力的她看起来真的相当性感呢!我真的是很爱她呀、想要她、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哪怕违背女神的教义、肆意杀戮、铲除一切障碍,我也想要守护她!没有什么能阻拦我对蕾拉的爱,哈哈哈哈哈!”
玛丽发出让人感到腹部有股寒意往外扩散般的尖锐声音。
玛丽用掌心拖着下巴,绽放出最为灿烂的诡异笑容,刺穿胃部、划过眼睛,这些看似严酷的惩罚,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拷打。这一切对于魔族来说充其量只是一种极端的疼痛、刻下一些痛苦的回忆,却造不成永久性的伤害或伤及性命。
玛丽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就是让奥娜菲死。
只有死,才能彻底阻隔奥娜菲与蕾拉的关系,守护心爱之人。
“最后是你犯下的色欲之罪。居然对神圣洁白的圣女发情,你这只臭虫、哥布林!要想救赎你的色欲之罪,只有通过‘死’来实现!人死后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狱,那么身为三魔将之一的你,究竟会去往何方呢?”
玛丽以哄堂大笑般的颤抖方式发出尖锐狂热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当然是不会有任何一个地狱来接收你啊!”
镰刀插入心脏不断搅动着,在胸口开了一个大洞。
魔神术式被圣印封印,身为魔王引以为傲的自愈能力无法施展,生命力不断流失……
真是熟悉的场景。
回忆像跑马灯似的不断闪回。
那个时候从蕾拉体中孕育出的金色圣剑释放出超乎常理的圣魔力,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破邪之光由内而外不断灼烧自己的肉体,在胸口开了个大洞。
同样是开了个大洞,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呢。当时被贯穿的胸口,还没来得及体会疼痛,就被温暖所包围,胸口还有点痒痒的。
貌似是圣剑刚刚破坏掉心脏,紧接着下一秒蕾拉就用圣剑作为介质发动了极其强力的治愈魔法,空洞的胸口被渐渐填满,恢复如初。
突然就……很怀念那种感觉呢。
那个捣蛋得逞的坏坏笑容。
那个惊慌失措的可爱模样。
那个色眯眯邪笑的小恶魔。
如果死亡能够选择,奥娜菲更希望被那个小恶魔圣女……杀掉。
那样就、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毕竟自己是魔王嘛,得被圣女讨伐掉才行。
就是这样,理所应当。
这样想着,两行清泪突然就混杂着血液,流满脸颊。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一片昏暗。
这就是死亡的感受吗……
血液井喷般浇了玛丽一身,浑身是血的玛丽在胸口划出圣印。
“女神在上,请饶恕我的罪。”
用手遮盖住奥娜菲呆滞的双眼,轻轻阖上。
……
“唔!”
一个人闯入暗魔法领域的同时,飞奔过来,向地上的影子手臂发动斩击。
缠在奥娜菲下半身的影子手臂被斩断消散,失去支撑的整个身体瘫软倒在那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从远处看就像个正处在发育阶段的小女孩,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个子如同孩子般矮小,却将奥娜菲单手揽在怀里,右手上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圣剑。
“让你久等了,奥娜菲。”
蕾拉·普莉兹就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