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老赖却没给员工发工资?”我一下子有点没听懂,把手从她的手下抽出来捋了捋头发,“话说,你们的星球上也是这样吗?我是说出卖劳动力、然后接受报酬啥的。”
英格斯诺摇摇头:“嗯……怎么说呢,现在不是,历史上应该有过。现在我们所需的生产生活资料都来源于恒星散发的能量,就像地球人也会收集太阳能那样。但是太阳向外输出的能量还是太少了,再加上地球人收集太阳能的效率有限,因此制约了你们利用恒星的能量……不不不,抱歉,我又跑题了。”
我其实不反感英格斯诺啰里啰嗦的讲话风格,反而很希望她能多说一点她故乡的事情。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今早上发生的事情背后有隐情,她已经憋不住了,于是也就没打断她。
“现实情况是,这个员工是赖账的,老板是受害者。”英格斯诺解释道,“这个老板和员工还是极其要好的朋友,至少之前是这样。”
原来,这个员工在外地打拼时染上了赌博,输光了全部家产,现实中的朋友没有可能借给他的,他就去借网贷,到每个月还款日的时候,如果能赌赢就按时还,如果赌输了就从另外的平台上再借。这样来回反复,不仅自己债台高筑,各个借贷平台也不肯把钱借给他了。
说到这里,英格斯诺摊了摊手,感叹道:“在地球上,所谓的‘智慧生命’有些时候也显得不那么‘智慧’啊!”
后来,他身无分文,只能回到家乡。遇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是那个老板。老板看他可怜,可能还念在是从小的玩伴的份上,仍然用以前眼光看待他这个朋友,觉得他小的时候是个聪明踏实的人,所以找了个闲岗让他去混口饭吃。按理说,他只需要每天到点去打卡,在工位上待八个小时然后下班就可以过上不错的日子,但就算是这样轻松的工作他都会旷工,有的时候一周竟然只去两天,其余的工作日都见不着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为什么英格斯诺会说其实是员工赖账,必然是他要求老板支付与其付出的劳动不相称的工资。我虽然能猜出大概,却没有打断英格斯诺,毕竟她兴致这么高,我实在不好意思给她泼冷水。
“这个月是他工作的第一个月,原本需要上二十天班,他到岗连十天都没有。前几天他要求朋友付给他工资,朋友只给了他十天的工资,这也是法外开恩的结果了。”英格斯诺说到这里,并没有愤怒、义愤填膺的神情,而是深深叹了口气,“可是那个人不依不挠,今天又来到老板的家里索要工资,这才发生了早上的事情。当时老板为了避免吓到家里人,就和他来到离家稍微远的地方,打算跟他讲明情况,结果就……唉……”
我看她这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看你的神情,好像还挺惋惜?”
英格斯诺摇摇头:“旭烨星人如果不被杀伤、不染疾病,是可以永生的,所以我们并不经常用‘时间’这个概念。别看我现在的样貌和你差不多,其实按照地球年龄来换算,我已经是三百多岁的老人了,只不过在我们星球上,我这样的年龄也就是相当于人类十七八岁而已。”
“哦?看来类似这样的事情你已经见过好多次了?”我好奇道。
英格斯诺点点头:“烈歌,你要相信我,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虽然在漫长的生命历程中会见证许多快乐,但也要承担比快乐多千倍万倍的悲伤和绝望,因此有些时候,在合适的时候怀着对某些人的怀恋,在某些人的铭记中逝去,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不被杀伤的话就会永生……?”我喃喃地重复她的话,抬头问,“强如你们的生命体,也会被杀伤吗?会被什么杀伤呢?”
英格斯诺耸耸肩:“比如马上。”
“马上?”我愣了一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风声,紧接着英格斯诺突然从我的面前消失了。
“英格斯诺光线!!!!”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被气浪裹着毫不客气地把我掀翻在地,我向前滚了三四圈才停下来,与此同时,我发现身下已经不再是公园的绿地,而是望不到头的黑暗——不,不是黑暗,虽然被爆炸震得暂时没有缓过来,但我趴在地上,从手上传来的粘稠感还是让我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这是什么?”我用力在衣服上蹭了两下,那粘稠的黑色物质却还是牢牢粘在我手上。
我挣扎着抬起头,突然,一列怪异的东西从我眼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我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竟然是五六把尖刀——不,确实是尖刀,但在它们的刀柄上竟然长着四条腿,还有一长一短两只手长在刀背上。
远处,这样的队列数不胜数,那我们团团围住。
“英格斯诺,果然是你,你不该来到这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间里,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每个字都透露出无比的寒气。
“我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有你掺和才能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