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我和淑葭坐在阳台的地上。虽然屁股底下就是瓷砖,但因为是夏天,我们都不怕着凉。
我看了看淑葭,她也看了看我,随即就把头低下了。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臂,看向夜空:“啊~在上一个时空里,和我一起看夜空的人是珮珩来着。”
“上一个时空?”淑葭问。
“嗯,我相信你应该知道,这个时空的烈歌已经死了,对吧?”我靠在墙上,享受着夏夜风温暖的抚摸。
淑葭闭上眼,点了点头。
“烈歌走了之后,我们一直很怀念她。”淑葭深吸了口气,“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却好像过了数百年……”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每一天都是煎熬。”淑葭睁开眼,轻轻攥住我的手。
“淑葭……”我也攥住她的手,“抱歉,我虽然和她长得一样,但,但我终究有一天要回去的。”
淑葭点点头:“没关系,我们也逐渐开始习惯了,并且,我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不是吗?哈哈……”
她干笑两声,似乎想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淑葭……”
“哦!原来是这样啊!”英格斯诺这时说,“原来这个时空里的人的思念传达到了我们原本在的那个时空里,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的吗?”
我想了想:“之前的那个时空也是这样,珮珩、淑葭以及烈歌的家人们也都思念着已经去世七年的烈歌。”
“果然地球人的思念里面有大学问啊,这下又收集到了有用的情报咯!”
“你,你们这是……”淑葭看到我能同时用两种不同的声音说话,非常惊讶。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淑葭,你跑向车流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周围的事物都静止了?”
淑葭打了个哆嗦,点了点头。
“哼哼!那可是本小姐的能力呢!”英格斯诺抢过话头,“还不说谢谢!”
“对不起……”淑葭又低下了头,“我当时真是一时冲动,我,我其实也很舍不得珮珩……烈歌走了之后,她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当时淑葭说的她的经历,感觉有些细节还是比较模糊,于是就问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现在似乎想通了,语言叙述比较平顺,我大概听懂了。
淑葭父母离婚是三年前的事情,两个人算是和平分手,淑葭愿意跟着爸爸生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爸爸只会赚钱,家务活啥的全都一窍不通,她想照顾爸爸。
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没有什么大问题,因为是协议离婚,房子留给了淑葭的妈妈,而淑葭的爸爸拿走了相当数量的存款,大家都对此表示满意。
淑葭的爸爸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相当乐观、活泼的男“小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不同的时空里同一个人的性格会相似,但这确实是事实,我相信这个时空里的淑葭爸爸也是这样的人。
“一个多月之前吧,我发现爸爸回家的时间晚了。我当时以为他去认识、结交其他女人了,很高兴,因为这样他的生活就能更加有味道了……”淑葭继续说,“直到前几天,我在收拾他卧室的时候,找到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我才知道,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我皱了皱眉,没有做声。
“于是,我就去找妈妈,想要个说法,没想到正好撞见爸爸和妈妈在吵架。爸爸看到我站在门口,拿着那一叠文件,就知道他隐瞒的秘密被发现了。”淑葭接着说,“人们在得知真相后往往会怨恨隐瞒真相的人,但是我不怪他,我做他的女儿这么久了,我明白,他是还不知道怎么跟我说这件事……”
我点点头。
“爸爸见我来了,从我身边冲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哭了。我知道这里面有对我妈妈的怨恨,但更多的,可能是……”淑葭摇了摇头,“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所爱的女儿是别人的种吧……”
我轻轻抱住她:“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淑葭靠在我身上,开始有些点头了,看来现在时候不早了,就算是让她刻骨铭心的事情也无法战胜困意了。
“并不是这样,是我也困了……”英格斯诺打了个哈欠。
我把她抱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在床边撑着脑袋看了一会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朋友。
“英格斯诺。”我轻轻叫了一声。
英格斯诺没回我,估计是睡着了。
突然,有股异样的感觉从我心底油然而生。毫无征兆地,我想试试英格斯诺在睡着的时候,我能不能飞起来。
说干就干,我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飞行时的感觉。自己感觉酝酿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
我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我的脚居然真的离开地面了。
但确实还不高,也就10公分左右吧。
我憋着气又使了使劲,终于到了超不多半米的高度,这个高度在屋里就已经很高了。
我想了想,飘到了厕所里,打开灯,看到了镜子中我的倒影。
我摸了一下胸口,我的身体线条开始模糊,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我的身影。
看来我还没法完全独立地使用英格斯诺的能力。我关上灯,飘出了厕所,飘回房间里。
阳台上的门在夏天是不关的,借着月光,我看到了阳台的桌子边上有叠蚊香。
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然后把食指点在蚊香的一端。
蚊香被点燃了。
哦哈,看来这样的小把戏小能力我是能玩的。
淑葭睡相很差,才睡下不到一个小时,被子都蹬掉了,枕头也被她死死抱住,浑身都是汗。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立在床边,抬高了右臂。
晶莹的蓝绿色光线纱幕笼罩在淑葭身上,她原本有些沉重的呼吸逐渐变得安宁、平顺。她翻了个身,深深吸了口气,表情也变得轻松了。
我把蚊香固定在蚊香架上,放到床尾的地上。仔细地检查确认周围没有什么易燃物后,我走到阳台,纵身一跃飞到空中,朝着珮珩家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