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着体内多年养成的的生物钟,艾缇尔早早地醒了过来,窗外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屋内略显昏暗。
艾缇尔看向身旁,没有发现那个身影,但枕边残留的兰花香味提醒着少女,昨日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自转生而来的这些天,她还从未睡过如此踏实的一觉。
比艾缇尔的思考更快的,是小女仆的动作。伊芙琳提着一桶热水前来,服侍自己那不省心的主人进行起床后的清洁。艾缇尔扭捏了半天,还是在伊芙琳的面前脱光了衣服,感受着小女仆细心的服务。
第一次是抗拒,第二次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艾缇尔还是开始慢慢感觉有些享受起来,不得不说,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太容易被腐蚀了。艾缇尔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会变成废人的,至少要……象征性地反抗一下。
她夺过伊芙琳手中的毛巾,背过身去自己擦干净身子,少女绝不承认是因为害羞。
在纠结中如同玩偶一般,被小女仆梳洗打扮(蹂躏)一番后,艾缇尔让伊芙琳带着她到处逛逛。这座大庄园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总不能去上个厕所还要人带着以防止迷路吧?呵,万恶的有钱人!
伊芙琳一边带着艾缇尔熟悉庄园,一边给她介绍这座豪华宅邸以及亚斯特图家族的来历:“众所周知,如今这片大地上有着四个国家,坎贝尔、埃瑟尔、帕尔玛、奥尔德林,然而三百年前只有两个:埃瑟尔王国与贝里尔王国。”
“贝里尔王国曾经是由多个民族聚集起来的国家,其内矛盾随着时间越发剧烈,直至三百年前彻底爆发,经历十几年的战争下彻底分裂成如今的两个国家。而当时的亚斯特图家主跟随初代皇帝洛伦萨南征北战,将帕尔玛的疆土足足扩大至建国初期的两倍,令彼时的奥尔德林人闻风丧胆,因此,亚斯特图家族被赐予世袭公爵的爵位……”
艾缇尔听得啧啧称奇,随后不免好奇,这么有实力与地位的家族,“自己”又是怎么被绑架走的呢?
“所以我是……怎么……”
伊芙琳清澈的眼神似乎能看穿内心,未等艾缇尔说完就抢先一步回答道:“老爷与夫人当时正在皇都讨论边境纠纷的问题,小姐您从前很喜欢一个人独自‘冒险’,而普洛内领内治安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恶性治安事件,所以大家都有些疏忽……”
“万幸小姐您平安地回来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发那么大火,他为了找您,将周边几个城镇连续搜了好几天没有闭眼,最后甚至认为是奥尔德林来的间谍绑走了您,还起兵准备攻过去,最后还是夫人拦住了他。”
【平安……归来吗?其实艾缇尔已经……我不过是个鸠占雀穴的旅客罢了】
艾缇尔想象不出那个男人竟也有这一面,毕竟昨天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重逢的喜悦。
“小姐,据我判断,老爷他其实很爱您,只是他不太善于表达,近年来边境越来越动荡,帕尔玛需要这一位‘铁血公爵’来坐镇,他在外不能流露出任何一点软弱。”
伊芙琳一板一眼的解释,让艾缇尔对公爵的看法大幅改观,尽管那冷峻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不寒而栗,但现在仔细回忆,其实确实有自己昨天未曾注意到的一抹温柔在内。
看来他也只是用“面具”伪装自己的人呢
艾缇尔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主仆二人的一问一答下,艾缇尔很快就将这座宅邸的基本构造记入脑海,,走廊两侧挂满了各种画像与浮雕,即使是在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的艾缇尔看来,不说价值,光是表现出的美术就大饱眼福。
走廊尽头是一个上了锁的门,据伊芙琳所说,那是通向地下室的房间,一般情况下不会开放,而且地下潮湿阴暗,里面堆放的都是些杂物,不太适合她这样的“淑女”进入。
艾缇尔返回时正好遇到从厨房中出来的公爵夫人,少女顿了顿,小声地喊了声“伊莎贝拉”道了句早安。夫人知道对于失忆的“女儿”来说,让她喊自己妈妈还是有些勉强,于是昨晚让艾缇尔直呼她们的名字即可,感情这种事,未来还很长,还可以慢慢培养。
伊莎贝拉满脸笑容,一头金色大波浪随着身体上下抖动,她手上端着一个大蛋糕,见到艾缇尔,便招呼她进去坐下。
“小艾,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蛋糕,小时候我怕你吃多了蛀牙不允许你多吃,但是每次总能被你找到我藏的地方,想起来也好久没给你做过了,快来尝尝是不是还是那个味道!”
艾缇尔其实以前并不喜欢吃蛋糕,一方面是儿时的家庭并不富裕,零食什么的从来不会去买。另一个原因则是,前世17岁的生日那天,他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偷偷买了一个小蛋糕准备回家和母亲一起吃,但是推开门看见的却是,用瓷碗碎片割腕自尽的母亲,那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从此他再也没有碰过蛋糕……
但是这块蛋糕她吃得很开心,没有甜到发腻的感觉,吃下去后反而心里感觉暖暖的。少女越吃越快,眼眶逐渐有些湿润。
【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我这样的人,也值得拥有这样的爱吗?】艾缇尔的内心,掀起阵阵涟漪。
伊莎贝拉坐在一旁,双手托着腮微笑着看着艾缇尔,突然伸出手抿去少女嘴角边挂着的奶油,将之送入少女嘴中说道: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遇到爱吃的东西就急得不行,这点简直跟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艾缇尔看着眼前的手指愣了愣,下意识地伸出小粉舌舔了进去,随后小脸微红,俏生生地喊了句“吃饱了”,而伊莎贝拉也跟着拿起一旁的餐巾给少女细心地擦了擦嘴,把剩下的半块蛋糕给伊芙琳拿去吃了。
吃饱后,伊莎贝拉带着艾缇尔来到大厅,请来的医生已经等候多时,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摇了摇头,失忆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无论什么样的原因造成的,都非是普通医疗技术所能够治愈的。
他建议艾缇尔前往埃瑟尔,那里的科技与医疗水平相比帕尔玛更为发达,也许那里会有办法。又或者去坎贝尔,那里的圣布里厄教堂听说有一口号称能够治疗百病的泉水,也许那也可以唤回少女失去的记忆。
但是艾缇尔知道,她并不是失忆,原来的“艾缇尔”已经在仪式中死去,现在的身体内是另外一个灵魂。虽然不习惯,但她还是决定,以“艾缇尔”的身份生活下去,因为伊莎贝拉、伊芙琳这些人,给了她久违的“家”的感受,也是为了感谢令她重生的“艾缇尔”本人。
尽管艾缇尔还不知道如何与她们继续相处,但是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她不介意从此就扮作亚斯特图家的乖乖女,只要这样能够令他们开心的话……
今天开始,艾月煜正式死去,现在的她,即是艾缇尔·亚斯特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