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随意捡起一块石子,索尔丝面对着墙,以四长两短的节奏开始敲击。
片刻之后,地面震动,鼠先生挖掘着土从地里爬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索尔……丝?”
索尔丝用手指了指林德曼。
当鼠先生看到面色惨白的林德曼时,眼神一沉,爬坐在地。因不知怎样表达情绪,便开始吱嘎吱嘎哭起来。
“傻儿子我没死,我只是等你等累了,犯困。快别哭了,索尔丝有重要事要向咱俩交代,事关重大,你可别听岔了。”向鼠先生和索尔丝各看一眼后,林德曼立了立身子坐了起来。
“林德曼先生,你去佐洛尔依那里以发现异教徒为名义揭发我;而鼠先生,你跟我来,帮我布施一下杀死佐洛而依的场地。”
“啊?……为什么?”林德曼不解。
“虽然这样说很不客气,但在刚才我可是救了你的。你欠我条命,所以不管怎样,你听便是。”
“……”望着索尔丝坚定的眼神,林德曼没敢再质疑,已经送到嘴边的担心话又咽了回去,回了句,“好的。”
讲述完后,索尔丝望向佐洛尔依的住处,“嗯,不过动作要快,因为天亮之后的中午就是礼拜。”
“礼拜之时会发生什么事,这完全由着代言人的心愿而定,如果代言人选择在此时献祭镇民,那一切就都完了。”说话间,索尔丝望向林德曼,“这点你比我清楚的多,所以,不要失败。”
……
……
站在住宅的阳台上,佐洛尔依望着天边泛着红晕的太阳,心中烦闷。
自刺客光临之后,他一宿未睡。
明明已经到了礼拜之日,却出现了能与自己相对抗的逆贼,而自己不仅没说服她,还直接让她给逃了,这让自己怎么跟天顶的月神交代?怎么跟那些惶恐不安的镇民交代?
万一月神不需要自己了怎么办?万一让镇民觉得自己无能怎么办?
而且,自己可是整个镇的领导者,怎么能放任那样的人在镇中游荡?
思来想去,佐洛尔依对自己是越来越厌恶。自己可是要带着镇民飞往天堂之人,怎么会做出见色起意这种蠢事?要是当时果断一些,那刺客定会人头落地。
但回味再多也只是回味,还不如多去想想怎样能抓住那刺客。但她倒底是谁派来的?杀自己的目地是什么?佐洛尔依一概不知。
“真棘手……!”将拐杖举起,佐洛尔依用力把它砸向墙壁,以发泄心中烦闷。
啪!!!
这一声响,直接吓得刚一只脚踏进阳台的佣兵又把脚收了回去。他胳膊下架着一个年到中年的男性。
“进来!”佐洛尔依不耐烦地喊道。
“……是!”
在踏进阳台后,佣兵一手按着男人的肩膀一手将他的脸给抬了起来。回过神后,佣兵说话很脆,“佐主教,这男人说他有关于昨夜刺客的情报。”
“刺客的情报?”在听到这关键的几字后,佐洛尔依回过头,打量着这浑身烟味的男人,“你说吧,我听听。”
对于佣兵的粗鲁,林德曼表露着惊慌,但当佐洛尔依向自己搭话时,他还是强制冷静了下来,“是……从别处来的异教徒。”他故意把其中“异”字说的很重。
“哈!哈!哈!”佐洛尔依忽然大笑,“异教徒?这地方儿来异教徒?他是觉得他能和月神代言人作对?”
抚着下巴,佐洛尔依轻轻将林德曼的头抬起,“异教徒在哪?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不要撒谎,如实告诉我。”他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
“我这……我……”听到‘不要撒谎’这字眼儿,林德曼忽然就被噎住了,当了一辈子老好人,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撒谎。对面不说还好,一说就彻底编不下去了。
冷汗顺着林德曼的额头留下。
“这样吗?”林德曼还未开口,佐洛尔依就先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先把先生放了。”后边这句是对架着林德曼的佣兵说的。
见佣兵慢慢远离,佐洛尔依将手搭在林德曼的肩膀上,“你所做的一切都将祝你升上天堂。现在,你只需要冷静下来,慢慢说出异教徒的位置,他们一定对你做了相当过分的事吧?让你难以回忆。”
“位于镇东面的废址。”虽不知道佐洛尔依是怎样想的,但目地算是达到了。
“好的,让这位先生走吧,他需要休息。”
林德曼离开后,佐洛尔依又望了一眼天边隐去的月亮。
对民众保持仁慈,相信民众言说的苦衷,给予他们希望,抚慰他们精神,这都是一位合格主教应做之事。
只要自己都能办到,那月神,一定会赐福于自己,让自己铲除恶徒。
所以,他信任着刚才前来的镇民。自己所做的,必定都为正确之事。
……
……
在逃离佐洛尔依住宅时,索尔丝并非毫无收获。
她发现位于镇东面的一小片地方,稀稀拉拉地有着一些还算完好的石制建筑,看那模样,大概率为教堂,至于为何被废弃,她就不清楚了。
整个教堂都由坚硬的青石建造,哪怕过了多年,表面已爬满藤蔓,但它的坚固依旧是无可置疑的。
至于索尔丝要在这里实施的计划,其实那根本算不上是计划,那只是为了减少无谓的杀戮做出的妥协。
内容很简单,让林德曼告发自己。佐洛尔依在接到这条消息后,必定不会坐视不管,他大概率会先派佣兵前来。
而索尔丝要做的,便是将这些佣兵击晕,暂时藏起来,直到佐洛尔依亲自出马,来到这废墟。
当佐洛尔依出现时,由索尔丝发出信号,鼠先生引燃早已布置好的火药,点燃周围的森林,分割战场,来屏蔽掉外界的多数干扰,弱化佐洛尔依那极其诡异的能力。
“恐怕只有这样,才能杀死佐洛尔依。”索尔丝坐在废墟教堂的阴影中,叹了口气。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太阳即将破晓时,终于有数道身影出现在教堂正门。
看到这些身形,索尔丝立马爬至教堂顶端,俯瞰着他们。
在三十余明的佣兵中,有一人被围至中央,格外耀眼。他手拿拐杖,头戴白灰尖帽,身披白袍,此时他手指按着眉心,嘴里呢喃,似乎在祈祷。
没错,这正是佐洛尔依。
在看到佐洛尔依一行人全部来访,索尔丝多少感觉到悲伤。不杀其他人显然已经不可能。
佐洛尔依的手指在空中似是随意地划拉了几下,随后拐杖顶端结晶犹如月亮般发出耀眼白光,把整个漆黑空旷的教堂照得锃亮。
“佐主,那老头子不会是骗你的吧,别说异教徒了,这里面就连人影都没有……”一佣兵耐不住性子,嘴里泛着嘀咕。
“别说话。”眼睛边打量着四周长满青苔,挂满藤蔓的教堂,佐洛尔依一边提醒着佣兵。
“五名佣兵出列!去搜索边角。实在是怪,经验告诉我那逆贼一定在这里。”
安静至极,耳边只能听到佣兵铁甲的摩擦声。佐洛尔依屏气凝神打量着周遭一切,但他却忽略了一点——脚下。
一节滚圆的硬树枝正躺在前方。
佐洛尔依一脚踩在上边,身体随之失衡,直直向后仰去。就在这时,他无意望见正在朝自己下坠的索尔丝,以及一柄与自己垂直的巨剑。
几乎是一瞬,一道白光从拐杖顶端的结晶射出,轰飞了这企图谋害自己的逆贼。
借由巨剑格挡,索尔丝并未受到伤害。随后身体依靠着石墙,稳住了身形。
她活动了下肩膀,向前走上几步。眼神中带着无奈,口中暗叹,“直接让我杀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