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可以叫我阿语。”
考虑到自己的名字说出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艾诺尔索性就用上了某人的名字。
“阿语小姐是吗,很不错的代号呢。既然您会因为那张传单而来,想必内心对血月和最近的诡异事件都抱有一定的忧虑吧。”
“所以你可以解决吗?”艾诺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语气逐渐开始浮夸的艾尔文,内心对他的信用悄悄打着折扣。
这个自称宫廷魔法师的家伙气质有些过分轻浮了,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家伙。
脸上胡须浓密而杂乱、身上的法袍也脏兮兮的,和那些阿维斯街头偶有的江湖骗子倒是颇有几分神似。
要不是因为刚才这家伙展现过相当精湛的魔法技术,艾诺尔连他胡须里的跳蚤都不会信。
“血月嘛,是有些困难,但那些所谓的恐怖事件,其实都是出自在下顶头上司的手笔,虽然本人对其深感不齿,奈何他实力太强,且手段狠辣,喜怒无常,实在不敢阻拦。”
“。。。放几封恐吓信,加上几块吃剩的碎骨头,这样玩笑一样的把戏也算狠辣吗?”
艾诺尔顿时感到一阵无语,但艾尔文连忙极力解释起来。
“不不不,您有所不知,他只是在等待时机,等到血月降临的时刻,他就会释放自己压抑的嗜血内心。”
艾诺尔指了指窗外正对的那家闭门不开的餐厅,又晃了晃手里的篮子:
“可是他现在已经给我造成了很严重的困扰,今天一整条街都关着门,你让我去哪里买食材?”
艾尔文很明显一愣神,随即有些尴尬地说着:“原来您还在顾虑这些吗?哈哈,该怎么说好呢,看起来您稍微有些迟钝啊。”
“——要知道,从昨天开始可是一直有人失踪呢,而且全都是那条街上的住客,许多都是像您这样清晨出门的妙龄少女呢。”
艾尔文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眼神也蓦地变得锐利,尝试着找出听到这话后艾诺尔脸上可能出现的惊慌或是恐惧。
如果她仅仅是一个不太敏锐的幸运儿,此刻也该明白过来了。
但艾诺尔的反应却让他逐渐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听清艾尔文话语的瞬间,艾诺尔便下意识地又一次去摸那不存在的剑柄,气息也陡然一变。
“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不告诉公会和骑士团?”
艾尔文不着痕迹地从面色不善的艾诺尔身旁退开一步,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
“阿语小姐,您真的觉得骑士团能够解决这些事吗?或者说,您就不曾疑惑过为什么这群骑士,为何忽然就带着不可思议的财富出现在了这里?”
艾诺尔回忆着,格莉丝似乎的确有些避讳这个问题,虽然自己隐隐察觉到,她们的目的和诺克希雅那个奇怪的家伙有关系,但始终没有直接询问。
“你想说什么?”
“我想要告诉您的是——骑士团的一切行动的背后都有其他目的,事实上他们根本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闻言,艾诺尔冷笑一声:
“且不说你根本不了解何为骑士,难道你和那所谓的上司就在乎吗?”
“他一样不在乎,所以他和那些所谓的骑士一样,都是敌人。”
艾尔文继续阐释着,说话间神色愈发肃穆:“在我看来,只有被那些衣冠禽兽污名化的艾诺尔大人才有着真正的骑士精神。。。”
“停停停,扯远了吧。”
艾诺尔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顿感不妙。
不是,自己当初明明已经遭人嫌到连女佣都不肯靠近,怎么这个时候一个个的又蹦出来高喊“我是艾诺尔大人的狗”,你们是从地里凭空长出来的吗?
这时,她忽然想起艾尔文所谓的前宫廷魔法师头衔,一时脑中多了些思绪。
难道说——
“等等,你说你曾经是宫廷魔法师,为什么要辞去职务呢?”
艾尔文被这忽然的提问噎住了,一时有些吞吞吐吐:
“我、我没有能力正面对抗那些虚伪恶心的家伙,只能出此下策。”
艾诺尔沉着脸,不再言语。
看来当初有人刻意将自己与外界的信息隔绝,并且利用她不喜权谋的特点,悄悄将朝堂间所有向着她的人全部肃清了。
亏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已经失去了被人们信任的资格。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情就无比低落,因为她始终对那一战中死去的战士们心存愧疚。
她将一切都视为自己的责任——
是我还不够强,才害他们不得不为我而死。
也正是因为我的逃避,才放任那些弄权的家伙将真正心怀帝国的人们驱逐到乡野和边境。
“艾诺尔小姐,您有在听吗?”
艾尔文的声音将艾诺尔从思绪中抽离。
“嗯,你接着说吧。”
“呃,您应该知道,帝国宣称艾诺尔大人已经与魔王同归于尽这件事吧,其实在下对此事一直存疑。”
艾诺尔顿时竖起了耳朵,试探性地问了下去。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难道你亲眼看到了吗?”
艾尔文连声否决。
“那当然不可能,但是那些人当初用来污蔑艾诺尔大人的预言分明还没有发生,他又怎么会就这样英年早逝?我想他现在只是在某个地方修养,迟早有一天会拿着剑回到皇宫,将那些虚伪家伙连带他们肮脏的家族统统送上绞刑架。”
听着艾尔文的话,艾诺尔擦了擦白皙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激进,如果说瓦伦西亚是激进派,那么艾尔文就是保守派,认为激进派太保守的那种保守派。
瓦伦西亚主张让她兵变夺权,虽然有悖于她的意愿,但至少还比较切合实际。
艾尔文就有些过分,居然觉得她可以一个人单枪匹马冲过禁卫军的封锁,杀上萨尔罗塞皇宫,把所谓的敌人全部突突掉。
我是什么很凶残的人吗?
“喂喂,那位勇者怎么想都应该是一个比较温和的骑士吧,怎么会这样做呢?”
艾尔文当即严词否定了艾诺尔的话:
“错!慈不掌兵,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艾诺尔大人又怎有资格统御三军将帝国如今疆土范围内的一切敌人尽数踏平?”
这话如同一柄尖锐的匕首,狠狠扎进了艾诺尔的心,让她瞳孔剧震,随即神色黯淡下去。
“说的也对,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