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确认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否与我先前在江边那种奇妙的感觉有关,难道当时在我身边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吗?我想仔细端详一下自己的身体,可惜没有镜子,加之现在仍是夜晚,视线极为模糊。身上还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条,身上披着一件破损的衣服,看样式是男性的衣服,想必是阿杜将撕剩下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内里穿着紧身的背心与短裤,通过自己伸手抚摸,还是能感觉出身材相当出众,但令我诧异的却是我的左臂。
“你知道我的左臂为什么是义肢吗?”我询问阿杜。
阿杜迷茫地摇摇头:“我见到你时,你的左臂就已经是这样了。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目前还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魂穿到这个女人身体里的,一来,我还不能完全信任眼前的阿杜;二来,不清楚魂穿这件事在这个世界是否常见,如果是罕见的现象,要考虑即便是告诉他,他会不会相信的情况。现在他只认为是我失忆了,要是贸然跟他解释,恐怕他会认为我已经疯了。
“想必是你头部受伤,导致失忆了,我曾经听村长提及,以前村子里也有人摔伤了头部,而忘记了以前的事。”
“你能详细告诉我,你是如何认识我的吗?”我希望获取更多线索。
“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打算去找寻一同从村子里出来的同伴们,他们就算不幸遇难了,遗体也应该在营地附近,我想去找到他们,你要是想听我讲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可以边找边为你解释,可以吗?”
“没问题。”
不久之前,在牧晨尚处于昏迷的时候,萨麦尔等三人也曾重返这个营地,但他们不是来找东西的,而是来销毁情报的。
“这些机械脑,我们每人携带两个回去,无法带走的就地破坏。”亚列熟练地拆解这些人偶破损的机体。
“超高压蒸汽球不需要带回去吗?”
“如果你能搬得动,那就带走。”
“那没事了。”
“超高压蒸汽球成本相对低一些,里面装的以太水也不多。还是优先带走机械脑。”
那些如幻境般的以太水海洋,以及那些僵尸大军,都已经消失无踪了,消失的时间恰好是牧晨与菲洛梅尔灵魂相撞的时候,但萨麦尔他们对此一无所知,在他们看来,这些幻境是突然消失的,他们在一瞬间又回到了这片山峦之中。
“好消息是,我们的首要目标达成了,超凡模到手了。”
“代价不过是十二具战斗型人偶加一具仿生型人偶是吧?这样的损失即便是我们机神教也感到肉疼,你猜猜我们就这样回去,教主大人会不会削死我们。”
“如果告诉教主大人,我们是碰到了怪异现象才导致如此大的损失,他会不会原谅我们?”
“教主大人会相信吗?”
“我猜测这些现象肯定与菲洛梅尔有关系,超凡模肯定还蕴含着我们未知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真理?”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更得把菲洛梅尔带回去研究研究了。”
“谁知道他们被冲到哪里去了,也许早就逃之夭夭了。”
“放心,我们没有抓到菲洛梅尔也在教主大人的预料之中,没有空艇,谅他们也逃不出奥玛瑙王国的国境,我们在这里有不少眼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返回到我们在奥玛瑙王国的据点,将情况汇报出去。”
我与阿杜在营地里发现了一盏完好的煤油灯,随后一同寻找没有穿着军服的遗体,希望能找到他的同伴们。在此过程中,我听完了他的叙述,已经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初步的推测,首先,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菲洛梅尔,或许是这个什么恩比尔帝国的特工之类的吧,他还提到过怪物、以太水、超高压蒸汽装置以及这位菲洛梅尔会用些超能力,可见这个世界多少是带点魔幻色彩的。我试图深入了解超高压蒸汽装置和超能力的核心原理,但阿杜表示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信息,对它们的原理一无所知。至于伏击我们的那三个人以及他们的人偶,他更是不清楚他们的来历与去向,对之前的怪异现象也感到困惑。
看来从他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我便在营地附近巡视,见到了那些设计精巧的机器人残骸——这个世界人口中的人偶,也看到了那些士兵所使用的枪械,在我看来,这些枪械的外观颇为古董,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军迷,但也能瞧出一些门道。尽管这些枪械上已经装有弹夹,但容弹量都只有几发,弹头大部分也不是尖的,而是圆头的,说明火药能量密度低,需要较重的弹头保持杀伤力,少部分子弹是尖头的,显示这只部队的武器装备还处在更新换代的阶段,老式装备没有被完全淘汰。这与那些精巧的人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似乎这个世界的人并不重视单兵武器的发展,反而一股脑全部投入在人偶的研发中?如此这般,要么是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与我原本的世界有所不同,要么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点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拾起一把看起来较为先进点的枪扛在肩上,并捡起一些子弹装入衣服的口袋,以作防身之用。又考虑要不要换一件衣服,但这些阵亡士兵身上的军服也大都残破不堪,我也不愿意去穿死人的衣服,也就作罢了。
我多次尝试操作我左臂的义肢,因为根据阿杜所说,这具义肢是可以活动的,甚至能弹出刀具和枪口,但无论我如何在大脑中下达指令,它就是一根手指也不动。阿杜提醒我,他曾见到过我转动义肢上的某个开关。我遵循他的描述,在义肢内侧果然发现了一个发条机关。我拧动发条,义肢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嘎吱声,随着我意念的驱动,义肢的手指终于开始舞动起来。
“还真行。”尽管我依然无法控制它弹出刀具或者枪管,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指令,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与此有关的任何线索,但总比之前只有一条胳膊要好。
最终,我们仅找到了一具阿杜同伴的遗体,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武器一分为二。阿杜含着眼泪埋葬了他,他喃喃自语会为他报仇,我默默等在他身旁,不敢说话刺激他的情绪。
一直等到旭日初升,阿杜才埋葬好了同伴,并在同伴的墓前郑重行礼。
“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在葬礼时必行的礼节。”阿杜解释道。
还有其他许多士兵的遗体都暴露在野外,如果不妥善处理,很容易引发瘟疫,但我们现在人手匮乏,没办法埋葬这么多人,如果要一把火烧掉......
阿杜询问我是否能够接受将这些士兵的遗体火化。
实际上,我完全没有有关这些士兵的记忆,对他们没有任何情感牵挂,要烧要埋对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但如果设身处地地考虑,是菲洛梅尔做判断的话,肯定是不愿意这些士兵的遗骨客留他乡的,必定希望他们能魂归故里。因此,我只得缓缓地摇了摇头。
“也好,我们回村子动员更多人手协助吧。你们的空艇和其余士兵还都在村子那边,我的另一个同伴想必是逃回村子了,我还想向你介绍我的妹妹,阿玛,她非常可爱。”
在恩比尔帝国首都福格黑文的一所大学内,一位教授正在实验室里精心调试着正在演化的机械脑,同样在实验室里的几个学生也各自专注于自己的项目。此时,一封信顺着学校的管道系统飞入了实验室,轻轻落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他拆开信封,面无表情的读完,默默将信件夹入书本中。
这时,一名女学生向他走来,“黑尼托教授,我用新蚀刻的那片点金模插入差分机中,依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位女学生不敢直视黑尼托教授的双眼,因为那双眼睛深邃而迷人,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我来帮你看看吧。”
“真的吗?谢谢教授。”女学生的快乐之情毫无掩饰地洋溢在脸上。
这位黑尼托教授学识渊博,专业素养极高,而且性格随和,在学校里享有极高的声望,只要有学生真心向他求教,他必会倾囊相授。此外,他在多家大型人偶生产公司拥有广泛的人脉,只要是他愿意为某一位学生撰写推荐信,那么这位学生必定会被那所公司录用,因此全国各地的学生们挤破了头,都想成为他的研究生。
他指出了这位女学生实验中的几处错误,让她自己再好好思考,便坐回到办公桌,在一封新的信纸上写下了一些内容,用信封仔细封好,并标注上加密过的收件地址,将其投入了另一个管道的开口。管道中细微的风将信件送往尽头,交到另一人手中。这个人将这封信放入一只仿生型人偶的体内。这是一只鱼型的仿生型人偶,它潜入下水道中,顺着水流一路来到出口。在这里,它又被另一个人拾起,在破解了上面加密的收货地址后,将这封信藏在一大摞需要寄送的信件当中,打包成一个大包裹,吩咐一个小童送往附近的空艇机场。包裹被安排上了一艘运货空艇,而这艘空艇的目的地,名叫奥玛瑙王国。
这封信纸的特殊材质,只要是懂行的人用手一摸,便能从一大摞信纸中准确的找到它。取出这封信的卫兵将这封信递交给皇宫的仆人,这位仆人亲自将这封信呈递给奥玛瑙王国国王。实验室里的学生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位黑尼托教授的一封信就能改变大洋彼岸另一个国家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