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了要将纸条隐藏起来之后,我开始琢磨罗莎莉为什么不直接与我见面,而是选择留下纸条的原因。在菲洛梅尔的记忆中,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非常亲密才对,既然她有能力进入我的房间,为什么不等在这里。
难道她有什么无法长时间停留着这里的理由,而我昨天晚上恰好睡在赛妮娅的房间错过了与她的相见。
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先是打开衣柜仔细检查,随后又俯身在床下搜寻。在确认罗莎莉并没有藏匿在我的房间后,我开始沿着走廊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外面的雨下的这么猛烈,如果罗莎莉是刚刚进入这栋庄园的,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并没有雨水或是泥巴的痕迹,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在下雨之前就已经潜入了庄园。而赛妮娅与维奥莱塔每天勤劳的打扫屋子,让走廊上一点灰尘都没有,不会留下能让我追踪的线索。
也许她是翻窗户进来的,我轻轻拉开窗帘,并没有找到窗户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但远处街道上翻滚的蒸汽却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辆汽车吗?不对,那是陆行人偶。
陆行人偶在庄园的大门前缓缓停下,从中走下几位身着笔挺衬衫与外套的男人,他们打着雨伞,拉响了庄园的门铃。
赛巴斯推开了庄园的大门,恭敬地迎接了他们,不多时斯泰奥特斯也迎了出来,与那些男人交谈了几句,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能透过窗户,依稀可见斯泰奥特斯的脸色很是凝重。
不多时,赛妮娅敲响了我的房门,“菲洛梅尔小姐,老爷请您过去,并要您换上骑士的制服。”
换上制服,会是什么事?
“好的,赛妮娅。”我一边应答,一边从衣柜中翻出那套洁白的制服,它有着军服款式的设计,却缀有圆桌骑士专属的徽章与标识。
我穿戴整齐,站在镜子前审视了一番,菲洛梅尔似乎格外适合这身装扮,柔美之中流露出英姿飒爽的独特气质。
我不敢耽搁时间,径直前往了门厅,赛巴斯、斯泰奥特斯以及那些男人正在那里等着我,斯泰奥特斯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整洁的制服。
“菲洛梅尔,好消息,情报部已经顺利通过了你的超凡模审核,现在打算立刻为你制作一张新的超凡模。此外,他们已经完成了对你上次行动的调研,结论是你没有任何过错,可以立刻恢复原职,去第七局报道了。”赛巴斯告知我这些消息。
“这是好消息?”我在心中吐槽,“怎么这么快就要菲洛梅尔复职了?不是说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吗?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向斯泰奥特斯表达给我更换工作内容的诉求,让我一个学生去当特工,那无异于是让我去种猪站前报道——我也配吗?”
“那个,我现在记忆还没有恢复,恐怕无法胜任骑士的工作,不知道你们可不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复职这件事?”我试探性的询问。
“不用担心,小姑娘,局长已经审慎考虑了这件事,计划将你视作新人重新培养,一开始不会给你安排过于艰巨的任务,还会重新开始对你的培训。”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我转头看向斯泰奥特斯,眼中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期盼他能理解我内心深处不愿成为特工的意愿。
斯泰奥特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感到意外。他昨天晚上就收到要去情报部集合的通知,但上面注明三天之内报到就行,考虑到自己距离不远,这几天也没有别的任务,他原打算两天后再去的。但今天一大早,情报部的陆行人偶就停在了庄园门口,他一开始以为是来接他的,没想到被告知要他带着菲洛梅尔一起去,他也向这几个男人提到了菲洛梅尔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但这几个男人表示这是局长的命令,他便不好反驳,只能服从命令。
他指示赛巴斯,如果黑尼托来了,就把这件事告诉他,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让菲洛梅尔继续进行催眠治疗了,本来还在思索怎么劝说黑尼托,这下没必要想了,菲洛梅尔直接没空做催眠治疗了。
看来斯泰奥特斯也不会替我说话了,我甚至没有机会去寻找罗莎莉,只能无可奈何的跟着斯泰奥特斯和这些男人们登上了陆行人偶,驶向了位于福格黑文内城区的情报部总部。
在第七局的办公室内,我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紧张得不敢随意走动,仿佛正在等待一场完全不熟悉的面。一个微胖的男人怀抱着一个盒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菲洛梅尔,你还记得我吗?”
“不,不记得了。”我怯生生地回应道。
“我是第七局局长帕威尔,欢迎你的归来,你不用感到害怕,虽然你不记得大家了,但大家都还记得你,也了解你现在的情况,我们会照顾你的。”
帕威尔局长将盒子轻轻置于我的面前,语气温和地说:“打开它吧,它是属于你的。”
我轻扣盒子上的锁扣,缓缓将其打开,只见一张三指宽的模片静静地躺在其中,上面镌刻着奇异的纹路和精雕的孔洞,我昨天还使用过斯泰奥特斯的那张超凡模,而这张与那张几乎如出一辙,我小心翼翼地将模片取出,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请务必妥善保管好它,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便会检查你的义肢与超凡模,每一次使用超凡模后,都必须撰写报告详细说明使用原因,如果与检查结果对不上是会受处分的。”
“明白了。”心想我已经违规使用过斯泰奥特斯的超凡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现在随我一起走,我带你去见见另外两位圆桌骑士,随后就要开始你的第一次任务了。”
“这么快就要执行第一次任务?难道不需要先进行培训吗?”
“这次情况紧急,人手紧缺,请放心,这次你只用协助其他人行动就行,任务不会很艰巨的。”
在另一间办公室中,斯泰奥特斯与另外两个男人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们都穿着骑士的制服,与我和斯泰奥特斯一样,都有一只手臂是义肢。
其中一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寒霜,棱角分明的面容紧绷如刀削一般,眼神中透着难以言喻的狠厉,仿佛历经过无数沙场,早已对杀戮司空见惯。他古铜色的脖颈上斜亘着疤痕,我猜想他的制服下恐怕全是这种疤痕吧。
另一人则截然相反,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的面容仿佛被春风吻过,略垂的眼尾天生自带三分笑意,仿佛随时准备吐出温润人心的言语。
“这位看起来很凶的男人是萨克利夫,别看他长成这样,其实他并不难相处。这个小帅哥是马尔康特,你们以前也是很好的朋友。”帕威尔向我介绍着。
“圆桌骑士只有我们四个人吗?”我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圆桌骑士目前一共有八人,另外四人要两天后才能赶到。”帕威尔回答道。
“菲洛梅尔,你状况如何?我听说你受了不轻的伤。”那位名叫马尔康特的帅哥主动关切地询问我。
“外伤已经没事了,只是记忆还没有恢复,可能没有办法胜任战斗。”我如实回答。
“放心,我们已经分配好了,这次任务,斯泰奥特斯与萨克利夫一组,是主力组,我与你一组,是协助组。”
“那么,我来阐明现在的情况吧。”帕威尔神情凝重,“我们第七局内部出了一个叛徒,他所负责的‘异常’收治设施出现了严重问题,昨晚我们派去的人员已无法与原本驻守在那里的同事取得联系了,看来这个叛徒早就已经把那里的人都替换成了他的人了,而我们的人恐怕早已经遭遇不测了。先行进入侦察的人员,一个都没有回来。据此,我们判断‘异常’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在设施内极为危险,陆军已经派遣军队包围了那里,有报告称已经与设施内的人员发生冲突,但战况不容乐观,上级已经命令圆桌骑士们立刻前往支援,我们现在就要出发。”
“这可不是刚刚说好的,简单的任务啊。”我在心底疯狂吐槽。
然而,其余三个人却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遵命,长官。”他们齐刷刷地抬手敬礼,异口同声地说道。无奈之下,我也只得随他们一同抬手敬礼,并补充道:“遵命,长官。”
天空一片铅灰色,大雨持续倾泻,雨水裹着腥气,雾气从地面蒸腾起来,与雨帘交织成血色的纱帐,道路上蜿蜒的血河正顺着沟壑缓缓满溢,当我们第七局的人员乘着数辆陆行人偶抵达时,贝特莱姆疗养院四周已经布满了黑衣人的尸体。这些黑衣装扮是精锐的象征,他们专门参与重要的特种战斗,包括上次营救菲洛梅尔的任务。四周散落着大量被摧毁的火炮、陆行人偶、甚至还有战斗型人偶的残骸。贝特莱姆疗养院也被轰开了几个缺口,但建筑主体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
数百名黑衣人与其他士兵加起来足足有上千人,保持着对贝特莱姆疗养院的包围,却不敢过于靠近,与疗养院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在大雨中,火炮与战斗型人偶的效能都会大打折扣,看来他们的行动极为不顺利。
“现在是什么情况?”帕威尔撑着伞,走下陆行人偶,来到一位军官模样的男人身边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