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洛希抬着闪亮的眼眸，追问道。
“什么然后？”
“诶？难道你们没有回老家结婚，然后生一堆小宝宝吗？”
“并没有，那天之后，我就再没见过西洛了。”
……
当艾黎从帝都的病床上醒来时，身边围满了关切的人们。
他们赞颂着圣女的功绩，击退了魔王，拯救了帝国。
“西洛呢？”
艾黎不顾身体伤痛，强行从床上爬下来，追问着教廷主教。
主教的沉默不语令她的大脑剧痛，尽管不愿去承认，但那个可怕的结果已然呈现在脑海中。
“勇者他……死了吗？”艾黎声线颤抖地问道。
主教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知她实情。
“咳咳，勇者还没有死，但他现在不在帝都。”
“他在哪里？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
艾黎拨开人群，冲出诊所，完全不顾身后拼命追赶的猫耳神医。
在哪里？
西洛你踏马到底哪里？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竟敢背弃我们的诺言……死神小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选择拥抱她而不是我？
艾黎眼眶红肿，在帝国的大街上狂奔。
帝国每一处街道上，人们为帝国的胜利而欢庆着。
吟游诗人歌唱着帝国英雄的诗篇，诗篇里，记叙着英雄无畏死亡的伟大精神。
“你在放什么狗屁？谁说圣女不怕死的？她怕的要死谁又知道？”
在吟游诗人眼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过来大吼了两句，然后又像只不小心窜入大街的老鼠跑开了。
“神经病。”
吟游诗人咒骂一句，随即又唱起歌颂圣女的诗篇。
……
艾黎不知道西洛在哪，不知道要奔跑到何处才能停下。
也许是饿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艾黎停在了西洛带她去过的糕点铺前。
“新鲜出炉的白面包，您要来一个吗？”
“可以给我一个白面包吗？”
“没问题。”
“抱歉，我没带钱。”
“没事，为了庆祝战争结束了，今天的面包免费。”
“谢谢。”
艾黎坐在谁人的屋檐下，像一只麻雀一样，小心翼翼地啄食着手中的面包。
面包麦香醇厚，入口即化仿若液体。
“好吃。”
怪不得西洛这么喜欢吃白面包，明明以他的身份，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可以吃。
但他雷打不动早晚只吃白面包加牛奶。
“艾黎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大皇子盖亚也坐到屋檐下，默默看着艾黎把面包吃完。
“你来干什么？”艾黎问道。
“神医说你跑了，我就想着来找找你。”盖亚答道。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作为亲密的战友，此刻竟然没有话题可谈。
盖亚倒在了魔王宫殿前，没能参与最终的战斗，心中一直有愧。
艾黎在夕光中撑着侧脸，遥望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盖亚知道圣女在想什么，无非是那个叫西洛的小子。
原本帝国和教廷想把他和圣女凑成一对的，盖亚其实也挺喜欢这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只是艾黎总是对他爱答不理的。
对于西洛和艾黎的感情，盖亚心中余下的只有祝福。
“我知道西洛去了哪里。”盖亚忽然说道。
“在哪？他跑哪去了？”艾黎激动地问道。
“大概，我说大概，他去找那位血族大公了。”
魔王重伤遁逃后，魔族高层与帝国签订了和平协定，而主持协定的便是那位名为露茜的血族大公。
“露茜？”
艾黎从来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她确实知道一位和西洛相关的血族，一位被俘虏的血族侦察队队长。
没想到那只血姬居然在两年间便从队长普升为大公了吗？实力不容小觑啊。
要是那个晚上西洛没有答应露茜的请求，是不是世界线就会因此改变呢？
没有露茜这位血族大公主持大局，或许残余的魔族仍会在帝国边境发动大大小小的袭击，而所谓的和平协定也不会存在，人类依旧浸没在潮起潮落的战争中。
“我要去找他。”
艾黎拍掉手中面包屑，起身说道。
“行，我跟着你。”
“干嘛跟着？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额……当我是个保镖就行。”
不知为何，盖亚对待艾黎的态度已然变成照顾去世好兄弟的妻子了。
……
路途遥远，当两人来到血族宫殿时，已经是一周后了。
这期间，艾黎整理好了思绪，也做好了面对事实的准备。
门口的血族没有为难两人，像是早就预料到艾黎的到来一样，早早地铺开红毯迎接。
红毯尽头是鲜血凝成的王座，露茜穿着一袭红黑色哥特长裙，优雅地坐在上面。
她的膝上还安静地坐着一只幼年血姬，脸蛋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欢迎二位，请站着吧。”
露茜一边用梳子打理着幼年血姬柔顺的银色长发，一边说道。
“西洛来你这里了，对吧？”艾黎语气冰冷地问道。
“西洛？哦，那个笨蛋勇者啊，他确实来过呢，”露茜作出回忆的样子，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他看上去惨兮兮的，我都怕他死在我家客房里呢。”
“你！”
露茜的话让艾黎怒火攻心，但在圣光的作用下，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不行，不能落入对方的圈套。
露茜作出这幅傲慢的姿态，必然是在掩饰着什么。
“他现在在哪里？”艾黎问道。
“嗯……我想想，应该是在这附近吧？”
“能叫他出来吗？”
“我想是不行，”露茜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
艾黎盯着地上的红毯，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为何，脚下的红色毛绒忽然动了起来，红毯化作了鲜血河流，淹没过了她的脚踝。
河水越升越高，淹没了膝盖，淹没了胸口，最后淹没了艾黎整个人。
窒息感如同漩涡将艾黎的意识拉入深渊，在她倒下时，是盖亚伸手扶住了她。
“节哀，艾黎小姐。”
缓了很久后，艾黎才抬起头，重新向王座上的露茜发问。
“你说西洛死了，那遗体呢？”
“遗体嘛，正如我刚刚说的，就在这附近。”
露茜指了指窗外，一座小山丘上坐落着一块小小的墓碑。
艾黎冲了出去，来到墓碑下，捧起一手沙土，似乎在感受西洛的存在。
“不对……他不在这里。”
西洛的身体里残余着圣光，虽然光芒微弱，但这么近的距离下，艾黎应该能感受到才是。
“他到底在哪里？我劝你不要撒谎，他是帝国的英雄，如果你藏匿英雄的遗体，帝国一定会誓不罢休的！”艾黎威胁道。
露茜牵着小血姬走了过来，眼神慵懒，毫不在意圣女的威胁。
“说话别那么凶嘛，吓到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办？”
小血姬闻言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对艾黎说道：“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我知道勇者哥哥在哪里。”
“你知道在哪里？能告诉姐姐吗？他是姐姐很重要的人。”
“好呀。”
小血姬咧嘴微笑，露出她尖尖的虎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