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艾黎凭借近距离引爆圣光，击溃了岩棘龙的铠甲，并一剑刺中了角质下大脑。
庞然大物轰然倒地，数十秒钟后烟尘才渐渐散去，显露出三人各异的神态。
“没招了吧？”
洛希看着被血色锁链捆成粽子的安妮，脚踩在她的小腹上，双手叉腰得意笑道。
“呵哈哈哈……”
即使处于无法挽回的败局下，安妮还是狂笑着。
洛希皱眉，锁链将安妮手脚绑得紧紧的，就算她强行挣脱，一旁的艾黎也会出手镇压。
她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洛希真的很好奇。
“你笑的可真渗人……能不能别笑了？”
“哈哈哈……”
安妮笑得要岔气了，胸口剧烈起伏着。
但下一瞬她忽然收敛笑容，眸子冷漠了起来。
“小血姬啊，我大发慈悲再给你一个站队的机会，是选择投靠我，还是那边的圣女？”
“神经，”洛希白了安妮一眼，“当然是选择艾黎大人啦。”
莫名其妙……明明已经被人俘虏了，嘴巴还跟死鸭子一样硬。
安妮又大笑起来，似乎在嘲笑洛希愚蠢的选择。
“可惜啊可惜，你本来有机会参与魔王大人的大业的……”
“什么意思？”
安妮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天空喊道：“启动魔方。”
一直藏匿在远处的乔凡娜按下魔方上的按钮，一股红色的灼热能量爆发而出，在大厅中央形成一道笼罩天空的红龙身影。
红龙身上的鳞片伴随着呼吸轻微翻动着，仿佛一座活火山向外喷射着热浪。
虚影光是坐落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山岳般沉重的威压。
安妮化作蝠群挣脱束缚，在高处俯瞰着两人。
“魔王大人，请赐予这名人类和魔族叛徒毁灭吧。”
红龙沉吸一口气，似乎在回应安妮的请求，呼出的热浪差点把洛希掀翻。
“……艾黎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洛希攥紧艾黎的手，却发现对方身体颤抖得比自己还要剧烈。
“艾黎小姐？”
洛希双手在艾黎眼前乱晃，后者却像失了魂魄般，毫无反应。
沉闷的龙鸣回荡在地下城中，原本封闭的天空忽然变幻为一片死寂的星空，空旷的大厅边缘升起一道道石柱。
洛希认得，这是她为希芙地下城设计的斗兽场。
如果没记错的话……
一道石脊王座于斗兽场中央骤然升起，与她记忆中的王座一般无二。
“你是谁……”
洛希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巨龙，它狰狞的竖瞳中倒映着她的模样，而在她的背后，还站着一位红发女人。
“挑战我，向我证明你自己。”
熟悉的轻语声在耳畔响起，洛希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我明白了。”
洛希抱起艾黎，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随后提着镰刀来到红龙跟前。
月镰唤出的一刹那，红龙的利爪也劈落而下。
洛希灵巧地闪过攻击，镰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随后在龙鳞上切割出一串串火花。
好熟悉的感觉……洛希仿佛做过这样的梦。
她的心脏因为兴奋狂跳不止，紧握镰刀的手也颤抖不已。
“魔王……芙蕾雅……原来是同一个人吗？”
洛希绝想不到，那个向她许诺星空的红发女人居然是灭世的红龙。
也难怪，以魔王的立场，不让手下去拯救人类性命是多么合理的一件事。
这是命运规划的巧合，还是芙蕾雅的设计呢？洛希不清楚。
一阵交锋后，红龙忽然发出沉闷的吼声，不知为何，洛希居然听得懂龙语的含义。
“你让我很失望。”
“……为什么？”
即使知晓原因，洛希还是提出了疑问。
“你是魔族，理应站在我的身畔，而不是人类那边。”
红龙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艾黎身上，后者似乎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周身萦绕的圣光熹微若熄。
“看看吧，你的人类同伴因为恐惧而逃避战场，徒留你一人战斗，就算如此，你还是要坚持吗？”
“……我相信她会振作起来的。”洛希回应道。
“呵呵，你就那么相信人类的意志？”
“与人类的意志无关，我只是单纯相信艾黎小姐而已。”
聆听了艾黎的故事后，洛希心中已经对此人有所评价。
单纯善良，却也不失戒心；坚强勇敢，心怀崇高的理想。
洛希自认为自己也达不到艾黎的水平，如今面对红龙的庞然身躯，即使是一具虚影，她的双腿也在肉眼可见地打颤。
作为面对过真正魔王的艾黎，恐惧是正常的。
契机……洛希需要一个契机来唤醒沉溺在过往中的艾黎。
就比如，由洛希来扮演西洛，重演勇者讨伐魔龙的情景。
……
龙炎宛如一朵朵火莲在艾黎的记忆中盛放，忆海尽头盘桓的红色巨龙俯瞰众生，随手一挥，便是一座人类城市的毁灭。
“帝国输了吗？”
艾黎一脸茫然地走在帝都大街上，逆着逃跑的人流向前。
飞龙、蝙蝠、狮鹫……无数魔物划破天空，追猎着地面上的人类。
帝都最知名的大钟塔在魔法轰炸中轰然倒塌，周日中无数人前往礼拜的大教堂也掩作一片废墟。
西洛最喜欢的那家糕点铺也被碎石掩埋，招牌不见。
这曾是艾黎噩梦中最常见的场景，她曾无数次从帝都的废墟中走过。
魔王并没有死去，这是帝国高层心中心照不宣的事实。
或许是为了遗忘伤痛，亦或是提振民心，帝国方却大肆宣传魔王被勇者杀死的虚假事实。
人们在欢庆中重建家园，帝国复归一片欣欣向荣之中，全然遗忘了魔王的存在。
不只是魔王，魔族四大将也仍然逍遥于帝国眼线之外。
荒漠屠夫克雷顿、史莱姆之神达莱姆、蛇发女妖佐拉，以及魔像莫德拉，这些曾经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帝国防线的魔族强者并未死去，反而活跃在边境不断制造骚乱，只是被帝国镇压了下去。
尤其是当那位灭世的红龙再度归来的时候……势必会集结所有魔族势力，对人类帝国发起前所未有的猛攻。
没有勇者的守护，艾黎不觉得帝国有多少胜算。
这十年间，艾黎一直在探索将魔族转化为人类的方法，试图消去魔族体内的恶，也算是完成西洛的夙愿。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限制魔族军团的力量，就算魔王归来，帝国也能有一战之力。
艾黎的想法很激进，不仅被学院抵制，教会甚至将莉莉娅安插在她身边充当眼线。
毕竟没人会承认自己是和那群嗜血的家伙是同一脉的存在。
所以这十年间，艾黎并未取得多少进展，甚至被多次弹劾，差点失去圣女职位。
“你们不明白！魔王绝对会回来的！绝对会……”
圆桌会议上，艾黎泣声大喊道。
原剑圣因讨伐魔王时伤势过重，已经去世，席位空缺多年。
作为老师的老贤者，也牺牲在了魔王殿前。
勇者西洛……更是只活在吟游诗人的英雄篇章中。
环视圆桌一圈，唯一算得上是熟人的只剩下皇子盖亚一人。
“咳咳，艾黎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已经快要十年了，帝国根本没有找到一点魔王的踪迹，只有一群魔族残渣在边境负隅顽抗。”盖亚沉声说道。
“……魔王是在养精蓄锐，它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有什么证据吗？”
新贤者最热门的人选、魔方的主设计师、帝都魔法学院的第一红人，杰西卡起身质疑道。
“我……”艾黎哑口无言。
“没有依据可不要乱说话，圣女小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杰西卡打断了艾黎的发言，锐利的目光扫过了圆桌上的众人。
“我向大家保证，区区灭世的红龙，在我主导研究的魔法战争武器面前不堪一击。”
众人轻轻颔首，表示对这位魔法天才的信任。
正是杰西卡研究出的战争武器，才能让帝国在面对边境魔族骚扰时战无不胜。
艾黎也不得不承认那些兵器的可怕，以最高功率发动时甚至能一瞬间毁灭帝都。
但是魔王也并非一成不变的，谁又能知晓这十年间魔王的变化呢？
“好了，这次会议就先结束吧，有什么争议以后再说。”
……
如果有可能，艾黎绝对会把那个自负的魔法天才拉到地下城来。
让她见识一下何为魔王的压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