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考察过勇者西洛的战斗方式，惊讶地发现他的战斗毫无章法，全靠数值碾压对手。
若是没有圣剑，西洛也不过是个强点的冒险者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
艾黎向那些散布勇者谣言的小报作者问道。
“若没有坚如磐石的意志，又凭什么能拿起圣剑呢？”
圣剑从始至终都在那里，无数人试图将它从石头中拔出，却只有西洛一个人做到了。
“勇者这个称呼从来都不是指的实力，而是那个人的意志。”
……
耳畔是龙炎爆破空气的杂音，混杂着坚硬之物碰撞的金鸣声。
艾黎缓缓睁开双眸，一片模糊之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怎么会？”
难不成西洛说的十年是真的？他真的会在第十年归来？
可当艾黎揉眼想要看得更清楚时，一切又幻灭了。
那不是勇者西洛，只是一个战斗姿势和他很像的血族罢了。
“魔王的心脏在右胸！”
艾黎朝战斗中的洛希大喊道。
“心脏在右？”
洛希将目光投向红龙右胸，那里原本应该覆盖着一层层厚重的龙鳞，但现在却只有一块新生的幼鳞，与其左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谁把魔王的右胸捅穿了？
洛希不觉惊骇于那人的实力，她的月镰切割柱石如同切开白面包一般轻松，斩在龙鳞上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圣光啊……”
艾黎吟唱魔法，圣光链接到洛希身上，银白的光芒依附在小翅膀上，仿佛结出了洁白的羽毛。
龙爪裹挟着飓风从天而降，原本只能狼狈躲开的洛希忽觉身体轻盈不止，不仅一瞬闪开，还跃上龙爪，提着镰刀朝龙首飞速接近。
“看招！”
洛希在空中旋身一百八十度，借着翅膀的鼓动之力，将月镰横扫而出。
镰刃在红龙的竖瞳中不断放大，在即将相触之际，一道魔法阵凭空出现。
洛希蓦然感受到一股阻挡切割的巨力，如何咬牙用劲都无法让刃尖更近一步。
魔法阵上刻画的符文在冲击中猛地震颤，仿佛时刻都可能破碎。
一人一龙便如此僵持着，直到艾黎的吟唱声再度响起。
“这是什么……”
圣光缠绕上洛希的手臂，仿佛是艾黎意志的延伸，一同握住了月镰的长柄。
“三……二……”艾黎口中念叨。
洛希猛然会意，大喊道：“一！”
这就是我们的组合技！
魔法阵再也支撑不住，破碎成荧光点点。
镰刃划破红龙金色的竖瞳，黄金般的血液从伤口中流淌而出。
似乎被疼痛激怒了，红龙怒吼一声，强力的声波将洛希从龙身上掀翻。
“如何……芙蕾雅姐姐？”
洛希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悬停在空中问道。
红龙用另一只竖瞳盯着那只小血姬，瞳孔微缩，不见愠怒，只是垂怜。
“我很惊讶。”芙蕾雅用龙语说道。
“惊讶我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吗？”
红龙微微摇了摇头。
“不，这是你本来的实力，我只是惊讶于你和圣光的契合度。”
圣光可以为其他人提供增幅，而增幅程度除了取决于圣光来源者的实力，还与受圣光赐福者的精神意志相关。
“……居然一模一样吗？”艾黎喃喃道。
洛希的圣光契合度与西洛一样，一个魔族居然和人类的勇者具有相同的意志力……
这个小血姬究竟是谁？
龙炎照亮的恍惚世界中，洛希的身影又与西洛重叠了。
“你到底是谁？”
是西洛派来戏弄我的人儿吗？
还是说……这就是你承诺的归来吗？
我才不要……
艾黎才不要一个人代替西洛的位置。
“艾黎小姐！”
洛希的喊声将艾黎的意识唤回，在魔王拟造的虚假星空中，无数道魔法阵蓄势待发，一场足以毁灭地下城的流星雨正在凝聚。
魔王什么时候会这种程度的魔法了？艾黎惊讶。
在勇者死去的十年里，魔王也变化了许多。
艾黎不知道的是，魔王最强形态并非龙形，而是人形。
当魔王以芙蕾雅的形态降临时，龙族的魔法天赋才能发挥最大的潜力。
那时人类才会意识到，什么叫无法逾越的天赋鸿沟……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场流星雨落下。
洛希挥舞着镰刃，在红龙虚影的右胸鳞片上留下划痕，但却难以短时间突破防御。
红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洛希攻击，也不防御。
“虽然进步很大，但凭现在的你是突破不了龙鳞的防御的。”
“切。”
“你只要躲在我身下，就不会被流星雨所伤。”
“我才不要！”
“哈哈，你还是这么犟，跟你那天向我辞职时一样。”
“唔……”
洛希气得乱挥月镰，仿佛小心思被大人戳破的小孩子。
“我得告诉你，你生是我的部下，死是我的部下，一辈子都是。”
红龙说罢这句话，便闭上竖瞳，静候洛希的选择。
“……都叫我作选择是吧？”
洛希着急得在空中直跺脚，恨不得一唾沫把天上的龙炎都扑灭。
安妮叫她选阵营就算了，连芙蕾雅也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娘不能做自己啊！”
人类和魔族之间就有那么禁忌吗？非得见面就厮杀吗？
“洛希。”
“诶？”
洛希转身，艾黎已经来到她身后，在耳畔轻语。
“随你的心做选择就好，不用考虑谁是人，谁是魔。”
“原来如此……”
不去管对方是人还是魔，只要洛希喜欢，只要洛希爱，那她就站在谁那边。
“略略略，大魔王，我得很遗憾得告诉你，比起你，我更喜欢艾黎小姐！”
红龙的眼皮肉眼难见地颤动了一下。
“所以，再让你见识一遍我们的组合技吧！”
洛希紧握住艾黎的双手，两双真诚的眼眸对在了一起。
“把圣光注入到我体内，就像你十年前做的那样。”
艾黎望着洛希那与勇者一模一样的自信笑容，不觉也展露微笑。
“好。”
圣光顺着相合手掌流淌进洛希的体内，背后的光翼猛然伸展，一时间与红龙的双翼不相上下。
“咳咳，勇者他当年怎么说的？”
“哦哦，我想起来了！”
“收下吧！这是……终结的一击！”
洛希身后拖着炫目的圣光，整个人化作一柄圣剑朝红龙右胸刺去。
吟游诗人常唱的英雄诗篇里有一个片段。
“勇者化作燃烧的星星，刺破恶龙的右胸，坠向帝国的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