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喜多川同学是第一次来到美术社,在确定她已经成为我们社的同好伙伴和专属模特以后,在画纸和铅笔之间,在木头画架和静静矗立于此的石膏像当中多了一头精灵般的小鹿。
“拜拜!牧溪同学,拜拜!夏圭!”
天黑的很快,我们打算回家了。认识了一位开朗的新社员,还是超级可爱的同龄女生,又是我写生画的模特,真是梦里才有的事情。
我和牧溪要打扫教室,没法马上回去,喜多川同学是新社员,我和牧溪让她先回去,尽管她不太情愿,但是被牧溪推到教室门口用前辈的口吻说服她以后,她也就欣然接受了。
“拜拜!夏圭同学!拜拜!牧溪前辈!明天见!”
她在门口踩着小碎步,很用力地挥着手掌,说完了道别才像风一样嗒嗒嗒的跑向下楼梯。
在小鹿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我和牧溪继续完成教室的打扫工作。
其实我们之前都不怎么打扫的,因为在这个教室活动的人少,本来也还算不脏乱。加上角一老师几乎很少来检查,我和牧溪又是那种懒得去弄的人。
但是今天在喜多川同学来了以后,我们俩为了保持社团的体验,装出了会在离开教室之前有打扫习惯的样子,或者说,在喜多川同学面前装出一切井井有条的样子。
在将一些碎屑和刷笔的水桶清理出教室之后,我发现教室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干净一些,我以为石膏像的顶部会布满灰尘,所有与地球引力受力面相反的地方都应该或多或少地积累一些尘埃,但是这儿的却干净如新。
我想要询问牧溪,难道是她找时间偷偷清理了吗,将这些表面结构复杂的石膏清理地这么干净也是要耗费很多功夫的。
我看向牧溪,发现她正在那座维纳斯的前面,似乎又在研究维纳斯的内衣穿搭了。
“喜多川同学今天什么时候来的?”
她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但是这句话仿佛有某种魔力,在我的脑海里把进度条拉回几个小时前。我开始回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差不多快吃晚饭的时候吧。”
“你记不清了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告诉他我睡着了,但是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那个奇怪的梦。
“我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个奇怪的梦我没法告诉她。
我刚把这句话说完,牧溪转过身来看着我。脸上的神情似曾相识。看起来仿佛在等我告诉她一些事情。
我沉默了十秒钟,开口回答的可能不是我想说她也想要听到的答案。
“抱歉,我昨天晚睡了,今天白天有点困。”
“嗯,作息还是规律些好,虽然我昨天也熬夜画画儿了,这话也轮不到我来说。”牧溪说完这句话,又变回了日常的那个女孩,刚才的气氛也一下子转变回了我最习惯的那种氛围。
“走吧,该回家了。”牧溪看着已经完全黑掉的天空,一盏一盏的将教室的灯关闭。
我的肚子也传来了抗议,提醒我今天的晚餐时间已经过头了。
跟随着牧溪走出教学楼,今天是工作日,那些考试排名靠前的班级依旧亮着灯,那些勤勉的学生们在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而努力,这个时代更加强调了人在获取社会资源和地位所需要的门槛和付出,我也明白那种来自父母老师和现实所带来的需求和压力。但是像我这样的人,恐怕是无法和这样勤勉努力的逐梦者相提并论的,因为我连和人的坦诚交往真心相待都做不到,没有父亲的关系,恐怕我都无法进入这所学校吧。
喜多川同学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在这种环境里面茁壮成长的花朵,想到这,我回头问牧溪;
“喜多川同学是哪个班的?”
牧溪给我这一问,一下子也没答上来,她从挎包里找出那个副本,跑到路灯下借着灯光辨认,‘喜多川歌麿,美术部,班级;十五班’
我和牧溪是十六班,别看是隔壁班,十六班就是学校里的普通学生和一些特殊学生或者是在那场分班考试中没发挥出实力,被分配到这个班的学生。而十五班就不同了,是文科类分出来的三个班里的优等生班级之一,啊..喜多川同学果然是优等生。
曾经的我也幻想过自己在优等班级里面,但是后来选拔考试的时候差点连这个学校的门都进不来。真的有够丢人。牧溪的话,就是我上面提到的那种人,成绩都不算差,但是就是那场考试考的不行,我常问她是怎么和我分到一个班里的,但是她死活不肯解答我的疑惑。
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分别的路口,我按照往常惯例与牧溪道别,但是今天的她一反常态,平常的她都是健步如飞,绝不在外拖沓赶着躺跑回家的,今天不知怎么地,走的慢慢悠悠的,平常早就到家的她在这个分别的路口停下了脚步。
我和她挥挥手道别,她突然叫住了我,好像有话要说。
牧溪装作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的样子,一边在挎包里面掏着,一边慢慢走来,我以为她要给我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靠近我的耳边对我用如同祈祷一般的语气说;
“你的梦有迹可循,相信你的内心。”
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句话,可是实际上她说完我的大脑也同时辨别她说的是“少熬夜早点休息。”
是我的错觉吗?
牧溪梦呓般的低语在我脑海里回荡,如同那无尽长廊里的清脆铃声。
有位武术家曾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原本那模糊的记忆似乎在牧溪的话语里再次清晰。
我确实做了那个梦,梦里的画像就存在于那个地方。那个画里的女人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我不自觉地想要触摸她。让我有了一种冲动,我想要见到她想要再现她的面庞,抚摸她的面庞,我想要她出现在我面前,我想知道她的一切。
往一个池塘里丢入一块石头,激起的水纹久久不能平静。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萦绕心头,不知为何我开始奔跑,像是想要将这感觉抓住,又像是想要把这感觉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