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想拿给他（探幽）看的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说出了这句话。是因为看见了曾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吗？
喜多川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过了半分钟才说是的。
“我考虑过之后升学考试选择考美大，想听听探幽前辈的建议。”尽管这恐怕不是唯一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是她会加入美术社的原因之一嘛，想要考美大的话给探幽看一下自己的作品得到过来人的建议，如此说来确会有些帮助吧。
现在探幽也走了，今天的她是没法再实现这个愿望了。既然有这个打算，利用早些时候的时机拿出来更好嘛。但，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没资格指手画脚。对她来说这是她自己未来的选择，以她的资质完全可以尝试吧。
我将装着她的作品的书包交给她，继续拿着其他衣服。该回家了吧，这个不算太平的夜晚也该结束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慢慢走出了体育馆，在体育馆门口，喜多川在手机上打车，我则是借着等待的时候研究着一旁的美大地图。
这个学校真的很大呢，简直就像是建造在一座小山上。弯弯绕绕的树木和小道，和迷宫一样。
这时，我听见了一旁的整排水龙头那边被人拧开了，传来了有人哗啦哗啦的清洗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哪？
我和喜多川都注意到了这个声音，将目光投向那个人影。
掀开影子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是..... 探幽？
真的是那个朋克化妆师，用清水洗濯结束后突然又出现在我和喜多川的面前，我看见他的脸又想到了那在化妆室里的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现身的前辈让喜多川也下了一跳，原本离开的人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种感觉应该是很复杂的吧。
“又见面了呀，歌麿妹妹。”探幽将有些打湿了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向着喜多川招了招手。
“晚上好，探幽老师学长”
与之前要拍摄的情况不同，这次是结束工作后等待回家的时候，这个时候人都很放松，换个说法，就是避无可避的场景，我不知道喜多川会怎么做，之前被中断的打算现在又有机会了，希望她能勇敢点，遵循自己的内心。
小鹿的视线开始游离，她下意识地也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轻轻咬着嘴唇。看得出来内心在激烈地斗争。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关键的东西。那条腰带已经不在她身上了，时停也没法救她了这次。
刚刚拧干的水龙头的水滴在滴落，夜晚的微风带起的树叶在摩擦，不在是幽暗暧昧的化妆间，不是灯光聚集真假难辨的拍摄时刻，只是在回家前那短短的几分钟。
我和喜多川都将注意力放着了化妆师身上，我在探幽的右侧，尽管他刚才有在洗脸，但是他衬衣上的吻痕被我借着路灯捕捉到了，这家伙确实是和巴水在化妆间清热了。
可是喜多川站在他的背光处，难以发现他身上这微小的痕迹，此时，探幽也对我打个个招呼“今天辛苦你啦，小助理夏圭同学。”
他也知道我发现了那个巴水留在他身上的痕迹，那时的我在场，没必要否认。
但是却没有做多余的动作，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抛向我，似乎没有要让我不要声张的意思，但也绝不是要我现在就指给喜多川看的眼神。
我依然不懂他微笑的意思，但是喜多川却下定了决心，从书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画册，双手举着送出去给探幽。
“探幽学长，我在考虑之后参加美大的考试，我有些练习的作品，可以帮我看看给我一点建议吗？”
探幽接过来了喜多川的作品，他倒是有些惊讶，这是眼前的女孩的真实目的吗。他接过后简单翻了一下，有不少的内容。在这里肯定是看不完的。
“可以的，我回去了看看吧，不过我可能给不到什么很有用的建议就是了。”
“谢谢你！读美大是我以前就在考虑的事，现在还想也还会朝着这个方向会继续努力的。”
“那很好了，加油！我相信你的能力，歌麿妹妹。”
夜晚看不清喜多川的脸是否发红，但是能够做到这一步，她一定是下定了决心。
把设计作品交给探幽以后的喜多川就像是把心里的一个沉重的绳结给梳理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她也没关注怎么探幽会在这。只是正好他来了，他出现在这里。她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猜测他应该是刚把巴水送回去，来到体育馆这的水池来洗把脸，刚好我和喜多川准备离开，恰巧又遇见他而已。
喜多川这时告诉我我们叫的车已经要来了，现在得去学校门口上车。和探幽道别后，担心来不及的我们俩直接开始跑向美大的校门口。
跑了一小段，喜多川停了下来，这只是她的说辞，将画册交给他就可以了，再多停留也没意义。
比起探幽从容不迫地离去，喜多川看起来就像是仓皇逃跑了的败犬一般。在抓住偶然的机会后，回想起自己最初的想法。
将近午夜的街道相对空旷，司机的沉默和车上不合时宜的音乐混杂着广播，和来时一样，只是我们两人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对与喜多川来说今晚是完成了工作，又得到了总监的赏识，有了拍摄杂志封面的机会，是对于模特工作的一种认可。可是另一方面，对她来说仰慕的前辈似乎已有他人捷足先登。自己还是慢了一步。或者说是在巴水和她之间，自己是没有被选择的那方。这又是一种否定。
我则是陷入了对自己那次狂奔理由的怀疑，可是脑海里重复播放的只剩下两人缠绵的画面和走廊终点的喜多川。
我不愿意再去深想这个没有缘由的怪奇现象，试着把注意力转移到车里的广播上。模糊不清的深夜电台开始播放舒缓的蓝调，与夜幕很搭。不断变换的场景，我的身体被饥饿和困倦慢慢渗透。真想要吃点什么洗个热水澡后好好一觉睡到中午。
两人似乎都因疲倦没有说话，只有开车的大叔听着播放的蓝调，手指头在方向上慢慢地打着节拍。
路灯在我坐的一侧一闪一闪，布鲁斯让我放松下来。我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此时喜多川的肚子先开“口”抗议打破了沉默的蓝调。
我和司机大哥都听见了咕咕叫的声音。出于对女士的尊重，我不敢睁开眼睛，司机大哥默默加快了手上的拍子，播放的音乐也大声了一点点。
“你肚子饿吗？”
得到了开麦许可的我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向她，。她的肚子像是共鸣一样让我的饥饿感也加强了几分。
可是我想到了自己今天没带钱呢，打车钱都让喜多川付了，我难道还让她请我在吃顿饭吗？那小助理也太舒服了，小模特辛辛苦苦赚钱请助理吃喝，倒反天罡了。
她微微红着脸，逃跑时的仓皇消去几分。看上去也放松了一些。
“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我都还没吃晚饭呢。”
她诚挚的邀请让人很难拒绝，可是口袋空空的我没有那种占别人便宜的脸皮，要是我今天没忘记带钱就好了。
“我还好啦，没那么饿........（其实饿的不行，没钱不好意思讲）”
“这样嘛，那好吧。下次再一起吃东西吧，作为模特也该控制饮食的，嗯。谢谢你今天陪我来。”
她也想到现在不早了，上杂志封面的模特更应该注重体重管理，睡前吃东西可是容易会变胖的。
喜多川像是说服了自己，放弃了去找地方吃东西的想法。那就各自回家睡觉吧。
司机听到我们讨论吃东西的事，我在反光镜里看到他欲言又止，看起来是有推荐的深夜食堂，可是我们俩没有要吃的计划，大哥只好将话咽了回去。继续打拍子。
车子即将驶到学校前的那条路了，我本以为就这里要下车。结果在路过学校后车依然没停下，而是径直开过去了。
我有些奇怪，没打算在学校下车吗。也许是喜多川打算自己先去吃饭？
车子开到了一个密集的住宅区前，有着高层的公寓和独栋的小洋房。喜多川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清点好，身上背着，左右手提着看起来有些些吃力地下了车。转过身来弯下腰说。
“我到家啦，等会司机师傅会送你回家的。拜拜，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呀，下次再一起吃东西吧。”
她的语气变回了我熟悉的那头小鹿，她半抬起手里的提袋，左右摇了摇代表着摆了摆手道别。
“司机师傅，麻烦你送他到家咯。”她到前车窗又对着司机大哥强调了一次。
我说不了什么，只能也和她道别，小助理的最后任务是坐车回家。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困意和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又找上来了。今天真的很漫长很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