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希尔身体瞬间绷紧。
“我说不需要，你就不进来了吗？”尤希尔靠在池壁上，没有睁眼，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门外安静了一瞬。
“当然不。”茉莉塔的声音依旧柔和。
尤希尔叹了口气。
果然。
“那还是请进吧。”他知道反抗无效。
“警告，猫雷达显示前方高能反应，情绪参数极度不稳定，建议立刻启动最高级别防御姿态，或者…躺平任撸？”小黑的声音在脑海里疯狂报警。
小黑读取了自己的记忆就开始说话怪怪的了。
闭嘴，除了添乱还会干嘛。
记忆里，茉莉塔确实经常这样。小时候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只是想待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长大后，这种行为就带上了更强烈的独占意味。
浴室门被轻轻推开。
沉重的白玉浴池引入的是活水温泉，理论上不需要换水，清洁用品也一应俱全。
她这个理由，过于刻意。
浓郁的水汽弥漫了整个空间，白茫茫一片。尤希尔只能看见一个穿着女仆裙的模糊轮廓缓缓走近。
亚麻色的长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茉莉塔停在池边。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尤希尔。
尤希尔能感受到那道视线，穿透水汽，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不满，还有一丝…委屈？
“你要干什么，茉莉塔？”尤希尔率先打破沉默。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等待的感觉。
在他的印象里，茉莉塔虽然粘人，但更多时候是想找他说说话，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或者只是安静地待着。像今天这样，带着明显目的性的对峙，很少见。
茉莉塔蹲下身，裙摆铺散在微湿的地面上。她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一些。
水汽稍微散去，尤希尔能看清她微红的眼眶。
“尤希尔大人，”茉莉塔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您喜欢伊莎汐小姐吗？”
来了。
尤希尔心头一跳。
果然是因为伊莎汐。
“在原本的游戏里，‘尤希尔’喜欢茉莉塔吗？”尤希尔下意识地在脑中搜索着记忆。游戏剧情里，茉莉塔线确实是可攻略路线之一，而且人气不低。但那只是设定，是玩家的选择。
现在的尤希尔，不是那个游戏角色。
他自己呢？喜欢茉莉塔吗？
尤希尔发现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他对“爱”这个概念一直很模糊。
是亲情？是习惯？还是别的什么？
他看着茉莉塔那双执拗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我不清楚。”尤希尔选择实话实说，“我对‘喜欢’的定义很模糊。可能，我不懂爱。”
茉莉塔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脱掉了鞋袜，赤着脚，坐在了浴池边缘。光滑冰凉的白玉触感让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尤希尔看着她细腻白皙的脚踝和小腿。
下一秒，尤希尔感觉肩膀一重。
是茉莉塔的脚。
她把脚伸进了温热的水里，轻轻搭在了尤希尔的肩膀上。
带着一点试探，一点凉意。
随后，那只脚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力道不大。
尤希尔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这操作，有点超出预料。
“茉莉塔，别闹。”尤希尔试图保持镇定。
他注意到，茉莉塔的另一只手，一直藏在身后。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
这个姿势……
游戏后期，茉莉塔线的一个关键剧情。
似乎就有类似的场景。玩家选择不同，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局，其中一个……相当不妙。
茉莉塔身后藏着的东西……该不会是……
尤希尔心跳漏了一拍。
必须做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
“要不要下来一起泡？水温正好。”尤希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或者，我帮你按按脚？今天跟我走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吧。”
他试图用关心来缓和气氛，同时想找机会看清她身后的东西。
茉莉塔没有动，只是脚尖又轻轻蹭了蹭他的锁骨。
“尤希尔大人，”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喜不喜欢伊莎汐的问题。
而是刚才那个，关于他自己是否喜欢她的问题。
尤希尔沉默了。
水波轻轻晃动，拍打着池壁，发出细微的声响。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黑的声音再次响起：“喵，根据你的数据库情感模型分析，标准答案‘我喜欢你’的生存概率为67.8%，‘我不喜欢你’的生存概率为…呃，数据太低，无法显示。建议谨慎选择。”
废话。尤希尔心里骂道。
他看着茉莉塔。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偏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躲避不是办法。
尤希尔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喜欢你，茉莉塔。”
茉莉塔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亮了起来。
尤希尔继续说道：“但这个答案，可能不够。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比起那个，我更确定的是——”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懂你。”
懂你的不安，懂你的占有欲，懂你藏在温柔面具下的偏执。
茉莉塔愣住了。
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迅速爬上她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猛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这是……前世，从未听过的话。
尤希尔大人，懂她？
浴室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似乎消失了。
茉莉塔抬起搭在尤希尔肩上的脚，收了回来。
她缓缓站起身，没有看尤希尔。
然后，在尤希尔惊讶的目光中，她开始解自己女仆裙的扣子。
动作有些笨拙，带着一丝慌乱。
白色衬裙滑落，露出纤细的腰肢和少女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曲线。
她没有丝毫犹豫，赤着身子，一步步走下台阶，慢慢浸入温热的池水中。
水花轻溅，温热的水漫过她的腰，胸口，最后到达锁骨。
亚麻色的长发有几缕沾了水，贴在光洁的肌肤上。
尤希尔看着她靠近。
水汽再次模糊了她的面容，只剩下一双明亮又复杂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刚才的偏执和不安似乎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湿漉漉的，混合着羞涩和某种决绝的情绪。
温热的池水轻轻晃动，没过她的锁骨，衬得那片肌肤愈发细腻白皙。
亚麻色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
她停在离尤希尔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浴室内很安静，只有细微的水声。
“猫雷达警报暂时解除？不，更像是强台风登陆前的短暂平静。”小黑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自求多福吧，铲屎官。本系统建议你现在开始思考墓志铭。”
闭嘴。
他能感受到茉莉塔的视线，不再是之前的审视和不满，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滚烫的专注。
这种专注让他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心软。
他确实懂她。
懂她那份从小到大，几乎是本能的依赖和占有。
懂她害怕被抛弃，害怕自己不再是“唯一”的不安。
更懂她此刻卸下防备后，那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脆弱。
尤希尔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也许，游戏里的“尤希尔”不懂这些。
所以他会选择推开，会选择更“正常”的女主角。
但现在的尤希尔，不是那个只知道走剧情的纸片人。
他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判断。
他看着眼前的茉莉塔，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喊着“尤希尔大人”的女孩。
她确实偏执，甚至有些危险。
但这份偏执，这份危险，也源于她对自己的绝对忠诚和……爱？
尤希尔再次思考起这个词。
或许自己还是不懂什么是爱。
但他知道，他不想推开眼前的这个人。
尤希尔伸出手臂。
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茉莉塔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似乎以为他要拒绝。
尤希尔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
隔着温热的池水，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微微的颤抖。
他稍一用力，将她拉近了一些。
茉莉塔顺从地靠了过来，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胸前。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尤希尔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尤希尔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带着水汽的淡淡馨香，混合着沐浴香料的味道。
很好闻。
就在这个瞬间，尤希尔的手不动声色地滑向了她的身后。
之前她一直藏着手的地方。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轮廓。
很细，带着金属的质感。
果然有东西。
尤希尔心中一凛。
他没有停顿，手指灵活地勾住了那个物体。
触感像是一柄小巧的匕首，或者……更像是某种装饰性的拆信刀？
银质的，上面似乎还有雕花。
这玩意儿，要是真捅过来，虽然不致命，但也够呛。
必须处理掉。
尤希尔抱着茉莉塔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让她更紧密地贴合自己，分散她的注意力。
同时，另一只手的手指发力，将那柄银质拆信刀抽了出来。
整个过程发生在水下，动作轻微，几乎没有带起什么波澜。
茉莉塔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她只是把脸埋在尤希尔的颈窝里，身体因为刚才尤希尔的靠近而微微颤抖着。
尤希尔拿着拆信刀的手指微微一动。
手腕发力，借着水的掩护，将那柄小小的凶器向着浴池的角落，无声地甩了出去。
“噗通”一声轻响，几乎被水波的声音盖过。
拆信刀沉入了池底。
危机暂时解除。
尤希尔暗暗松了口气。
怀里的身体依旧柔软温热。
尤希尔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毛茸茸的发顶。
他大概明白了。
为什么记忆中，游戏里的“尤希尔”最终没有选择茉莉塔这条线。
太危险了。
这种病态的占有欲和潜在的攻击性，对于一个目标是打败魔王拯救世界的游戏主角来说，确实是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刀子，或者因为嫉妒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对于追求稳定和效率通关的玩家来说，放弃她是理性的选择。
但尤希尔不是那个“玩家”了。
他能理解茉莉塔行为背后的逻辑。
明明是温特家的大小姐，却要当一个女仆伪装身份，照顾自己，扭曲的价值观。
当这个“唯一”的支柱表现出对其他人的兴趣时，她的世界就开始崩塌。
做出极端的事情，似乎也……情有可原？
不，还是不太正常。
但至少，尤希尔现在能共情她的不安。
他轻轻拍了拍茉莉塔的后背。
怀里的女孩身体放松了一些，手臂也试探性地环住了尤希尔的腰。
隔着水，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刚才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湿漉漉水汽的暧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馨？
尤希尔甚至能听到茉莉塔平稳下来的呼吸声，还有她细微的心跳。
小黑：“啧，这就搞定了？我还以为能看到血流成河呢。没劲。”
闭嘴。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浴室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比刚才急促了一些。
一个略显陌生的女仆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焦急：
“家主大人？请问您看见大小姐了吗？她、她好像不见了！”
尤希尔身体一僵。
怀里的茉莉塔也瞬间绷紧了身体
来了。
尤希尔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他想起来了。
小时候，茉莉塔也经常这样偷偷溜到他这里。
有时候是房间，有时候是书房。
每次被其他女仆发现“失踪”，都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然后，那些女仆就会循着各种蛛丝马迹找到自己这里。
毕竟，整个温特家宅邸，茉莉塔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自己身边。
而自己，名义上还是这个家的家主。
茉莉塔会穿着女仆装到处跑，不会被拘束。
但身份摆在那里。
按照以往的经验，尤希尔只需要……
他刚准备开口，像往常一样，用平静的语气回应门外，告知茉莉塔在这里。
也许会加上一句“她在帮我准备浴巾”之类的借口。
然而，他的嘴唇刚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一个柔软的，带着温热湿气的触感，就准确地堵住了他的嘴。
尤希尔的眼睛猛地睁大。
视线里，是茉莉塔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的脸颊绯红，睫毛颤抖着。
覆盖在他唇上的，是她的……
好像是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