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寒棺闭合时,云昭腕间的雪魄纹正在消退。这是被七曜锁魂钉封住灵脉的征兆,她数着棺椁外传来的脚步声——七轻八重,合十五步,与百年前被押解至天刑台的步数相同。
"喀嚓。"
棺盖滑开的瞬间,千年寒髓玉的冷气刺入肌骨。云昭眯起被强光灼痛的异瞳,看见十二盏人鱼烛悬浮在刑堂穹顶。青铜刑架排列成贪狼吞月阵,每具刑具都刻着七曜阁徽记。
"罪人云昭,上前受审。"
萧挽月的声音自墨玉屏风后传来。她已换去染血道袍,着七曜阁玄色祭服,腰间却仍系着那串银铃。当惊堂木第三次叩响时,云昭终于看清刑堂全貌——七尊青铜椅呈北斗状排列,唯天枢位空悬。
"你可知罪?"萧挽月展开鎏金卷轴。
云昭倚着寒玉床轻笑,任由锁魂链在脚踝勒出血痕:"敢问萧大人,本座犯的是玷污七曜圣典之罪..."她故意停顿,染血的指尖划过锁骨,"还是拒绝与你双修之罪?"
烛火突然摇曳。
剑气擦着耳畔钉入石壁时,云昭闻到熟悉的沉水香。这是萧挽月杀招起手式,三百年前她们在昆仑雪巅练剑时,对方总爱用这香遮掩血腥气。
"第一审,破军劫。"
七曜阵图在刑堂地面亮起,云昭足下浮现"武"字篆文。这是七曜炼心阵第一关,专破修士道心。萧挽月执剑立于阵眼,眸中霜色更甚往昔:"接我七剑,可活。"
云昭突然想起那年上元夜,刚拜入师门的少女挽月也是这样执剑相对。彼时自己亲手为她系上银铃剑穗,说此物可镇心魔,却不知会成百年后的索命符。
第一剑挑断鲛纱腰带时,云昭听见布料裂帛声。
第二剑削落半边云鬓,白发委地如雪崩。
第三剑刺向心口瞬间,云昭突然旋身握住剑锋。金血顺着承影剑纹路流淌,在阵图勾勒出凤凰轮廓:"第三剑该刺膻中穴,你偏了三分。"
萧挽月瞳孔骤缩。这是她们独创的璇玑剑法破绽,普天之下唯二人知晓。
第五剑贯穿右肩时,刑堂突然弥漫桃花瘴。云昭嗅到媚骨香气息,这是七曜阁玉衡使的独门秘药。染血的素衣渐次滑落,她却在剧痛中低笑:"想不到玉衡仙子也好窥人沐浴?"
墨玉屏风后转出个执团扇的美人。玉衡使的烟纱裙裾拂过刑具,金铃脚链随着步伐叮咚作响:"好个冰肌玉骨,难怪阁主要留你性命双修。"她指尖挑起云昭下颌,"这般美人,烙上七曜印可惜了..."
青铜椅上的摇光使突然掷出火签:"速战速决!"
玉衡使团扇轻摇,刑堂瞬间陷入幻境。云昭看见三百年前青丘婚典,自己亲手为苏九尾戴上狐王冠,却在合卺酒中下诛神散。画面忽转至幽冥海,澹台镜跪在珊瑚冢前剜出鲛人泪...
"罪在欺情。"玉衡使的声音似毒蛇游入耳蜗,"你骗过多少女子真心?"
云昭挣开幻境桎梏,染血的唇贴上玉衡使耳垂:"比如现在?"她吐出枚带血的银针,正是方才从萧挽月剑锋暗取的锁魂钉。
第七道审判降临时,云昭已被锁在窥天镜前。这是七曜阁禁器,能照出修士前世罪孽。当镜面泛起涟漪时,她看见自己身着帝袍站在青丘祭坛,脚下跪着被剜去双目的苏九尾。
"原来你早是不洁之身。"摇光使的玄铁笔点在镜面,"与狐妖王有染,与鲛人族通婚,甚至勾引当朝长公主..."笔锋突然刺向云昭心口,"当受剜心之刑!"
血溅上窥天镜的瞬间,镜中景象突变。众人看见七曜阁主跪在云昭脚边呈上阁主令,萧挽月褪去祭服为她披上帝袍,而本该空悬的天枢位上赫然刻着云昭的星徽。
刑堂死寂。
"闹够了?"云昭震断锁链,金血在阵图绽放千瓣莲纹。她抚过摇光使惨白的脸,"回去告诉你们阁主..."话音未落,整座刑堂突然地动山摇。
慕容昭的匕首穿透空间结界,谢红药的毒雾腐蚀阵眼,玉璇玑的龙气震碎窥天镜。苏九尾的狐火卷走云昭时,在她掌心塞入半枚玉珏——正是慕容昭那夜藏起的龙凤佩。
"游戏才刚刚开始。"云昭最后瞥向萧挽月,将沾血的锁魂钉按入她掌心,"你说是吗,挽月...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