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这是你自己操刀做的第二个定制人偶。”
“嗯……”
幽暗的地下室，灯火不明亮，但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设备一应俱全，金属的表面黯淡。
周围的墙壁材料大概是某种金属，在黄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斑斓。
两个身影交谈着，其中一人抱胸靠墙，暗蓝色的头发垂下直至腰间，另一人仅仅有看不出来颜色的短发，身上的白大褂沾满血渍，对着解剖台忙上忙下。
“第一个是芙菈玛？”
“……正是因为她，我才有一些闲时间来理顺新泰拉的情况，把月蚀他们招揽下来。”
“但是你把她弄丢了。”
“……她现在在海的那一边有了新的生活，有了自己的羁绊……我就算把她带回来，也不过是……”
短发的白大褂少女停下手中的工作，认真的斟酌了一下词汇，看着长发的身影，说完这一段未尽的话。
“……刻舟求剑。”
“你要这么说也好，那它呢？”
长发的身影看向了解剖台上的所谓“人偶”，心脏在它裸露的胸腔中有力的跳动着，但没有流动着鲜血，一种淡黄色的的液体在流淌，略显黏稠。
“她……”
短发少女用短刀裁下一旁培养皿中皮肤状的物体，敷在正在颤动的手部肌肉之上，严丝合缝。
“它所用的材料比芙菈玛更好，但我不期望它可以达到芙菈玛的那个程度，人性，毅力，决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本就不是我可以决定。”
“我们本就够虚无缥缈了……也罢，那你对它作何希望？”
“我只希望它足够强大，足够做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短发少女的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我记得我最初被创造时，你说过，我们可以做到一切。”
长发的身影不置可否，抓住自己披风的手指略微泛白。
“……”
“……”
两人沉默了下来，仅余下少女短刀的切割声。
长发的身影闭上了眼睛，她明白自己身前少女正忙碌着的那具人偶正在套上皮肤，模样接近于初具人形。
“它也会像芙菈玛那样吗？”
“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期望……”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长发身影的语气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
短发的少女叹了一口气，为身前的“人偶”贴上最后一片皮肤，无毛发的身体横陈，少女为其披上一件单薄的白布。
“我向你保证，它不会像芙菈玛那样，它会沉睡在培养皿里，它永远不会产生意识，永远不会有被使用的那一天。”
“保证向来不值钱。”
“也是啊……”
“也是啊……”
少女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
少女像是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头发遮住了宝蓝色的眼睛，阴影让长发的身影无法看清她的眼神。
“……我累了，格莉莱菈。”
少女的咬字很长，像是长的叹息。
“我扶你去休息。”
长发的身影想要扶少女起身，却被一把推开。
“请原谅我的突兀，格莉莱菈，我需要静静。”
少女有些艰难的爬起，身边的一道墙壁打开，她走入其中，走入无光的阴影。
长发的身影挑了挑眉，她对这里也算熟稔，但从未知道这里有一扇暗门。
“帮我处理她吧，格莉莱菈，无论怎样都好，我回去了。”
长发的身影注意到少女使用了女性的代词“她”，反观白布下可称为娇小的身躯，也有些许的女性化特征。
长发的身影此时不知为何反而有一丝紧张。
定了定神，纤细苍白的手指揭开白布，“人偶”已经长出了细密的头发，眉毛纤长，都是比长发身影略亮的萤蓝。
我就知道……
长发的身影手指按了按眉心，屏息看着安然闭目的人偶，似是故人归。
“无论你怎么处理也好……至少不要把她毁了。”
暗门再次打开，少女站在阴影与昏暗的分界点，眼瞳中带着血丝。
“哭了？”
长发的身影转向少女，少女的面色疲惫，眼圈浓重。
“……我不否认。”
“我会建造一个密室，将她封存，但她应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她？”
“她。”
少女似乎厌倦了和长发身影的一问一答，退回了阴影中，暗门再次关闭，没有声音。
地下室再度陷入寂静，长发的身影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拿起手术刀，带着狠戾的划开了解剖台上人偶的眼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