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绿意盎然,蝉鸣作响,热风拂面。
放学回家路上,阿迪贝此时正站在平交道面前,女孩正站在他旁边,转头望着他发呆,眼中红光璀璨。
“呃,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她没有反应,长发微微遮住了她的脸,整洁制服上沾着星星汗珠。
反方向电车呼啸而过,电车上张贴巨大火星计划全息广告,广告是一张巨大人脸以及火星,还有右下角标志条形码。
这种广告无论是在公交车上,还是餐厅门前,都会滚动播放。
想去火星,但不想看广告,人们总是这么做。
“呃,请问...明美小姐,你已经跟着我很久了,我知道你的家不在这个方向。”
她终于缓缓转过头,即便是在刺眼阳光下,她依然能够睁大眼,仿佛阳光对于她毫无影响。
“你问我为什么跟着你?我愿意。”
她今天一定只是碰巧有事才从这边路过,恰巧和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
“呃,要是让别人看到你和我走在一起,我就会遭殃,我们从来没有顺路过。”
她不为所动,朝着他的方向又跨了两部,拉近距离。
“呃?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在这种太阳天里,盯着我的脸看的如此入神,甚至还不用眨眼。”
“因为我想这样做,阿迪贝对我很重要。”
同为邻座,在学校里几乎形同路人,没有任何交集,但今天,他们却在回家路上相遇了,而且还是在她平时从不会去往的方向。
“呃,前面就是我家楼下,你该不会还想跟着我上楼?”
“嗯嗯。”
“呃,不是嗯嗯,那是我家。”
阿迪贝堵在门口,血压略微飙升,头顶甚至比在外面更热。
“我想去...阿迪贝家里。”
她停在楼下,微微抬头,打量着公寓和他,一字一句说道,此时悬浮型公交车缓缓停在公寓五楼,发出阵阵低沉轰鸣。
“呃,这不对吧。这是我家,你明白我家的意思吗?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不应该回到这,就算我们是同学,你也不应该来这。”
阿迪贝双手揣兜,他感觉自己和这个女生似乎存在着某种认知上的不协调。
“是的,我明白,这是阿迪贝的家。”
她抬起手,摆弄着头发,偏头眯眼看着他的眼睛。
“呃,你难道不应该回自己的家去?”
“我知道,所以我想去阿迪贝的家,因为我喜欢阿迪贝。”
这番话险些让他笑翻,准确来说,是气的笑岔气。
“呃,让我们重新开始,明美小姐,我知道你是学年第一,天上天下,为我独尊,无人能撼动的存在,你说你喜欢我?!你一定是在恶搞我对吗。”
“我很开心,我喜欢被自己所爱的人夸奖。”
他们只之间隔着一个拳头距离,女孩身上的浓郁香气让他的怒火平息了一些,她一点也不介意男生就这么看着自己。
“呃,好吧,好吧,你要是那么想去。”
他让开了路,女孩瞬间露出花开般笑容,缓缓跟在他身后。
“呃,等等,你不觉得你自己的眼睛有些红的过头了?你应该抽空去看看医生,我猜你这几天一定是熬夜玩游戏烧坏了脑子。”
阿迪贝屈膝保持自己的视线和她的眼睛持平。
“为了阿迪贝,我去了美容店,做了美瞳,换成了阿迪贝喜欢的颜色。”
“呃...我可不是在问你这个,你的眼睛的美瞳未免也太逼真了。”
“要是可以的话,阿迪贝可以陪我一起去看医生,阿迪贝陪着我,我会很安心。”
“呃...好吧,你果然是脑子烧坏了,从这上楼,对...上楼,我去买点冷饮,但愿能让你冷静下来。”
女孩猛地点了点头,紧搂着他的胳膊。
“呃,要去买东西的人是我。”
“我会保护阿迪贝。”
“呃,你说的像是我去买个东西也会命丧黄泉似的。”
阿迪贝猛地一挥,甩开了她,飞奔到自动贩卖机前,投下硬币,易拉罐落下,女孩依旧站在楼梯间等着他。
“呃,给你的饮料。”
“谢谢阿迪贝送给我礼物。”
她小心双手接过饮料,抱在胸前。
“呃,不不不,这可不是洋娃娃,不是用来抱的,亲爱的。”
她将饮料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个不停。直到来到公寓门口,她依旧没有打开饮料,而是死死拽在手里。打开门,两人缓缓来到房间里。
由于长时间没有交够电费,房间里只有电视和全息画像有电。
中年男人黑乎乎的身影挡在了电视机面前,猛然间手舞足蹈,电视里依旧是那些让人浮想联翩的深夜动画,要么就是美好的火星移民广告,阿迪贝一脚踢开了挡在门口的啤酒罐。
她此时就像是一个刚到新家的小朋友,四处张望着。
“呃,老爸?我回来了。”
“拿酒来...臭小子,天天就知道花我的钱,今天不去打工回来干什么?还不如去当燃料。”
“呃,家里来客人了。”
伴随着吱嘎作响机械马达声,中年男人缓缓转过身,看着他们俩。
“啊,我的宝贝儿子阿迪贝!你今天怎么带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回来?!”
他猛地从沙发上蹭了起来,嘴边挂着啤酒滴,几颗螺丝悄悄掉落在地上,他仿佛瞬间拥有了无限力量。
“呃,别对女生动手动脚。”
阿迪贝紧紧拽住他的手,他后退了两部,抬起手抠了抠头,又坐了回去。
“阿迪贝的家庭,真有意思。”她歪头说道。
“呃,我觉得你更有意思,方圆几百公里内,估计只有你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
两人小心清理出一条通往卧室的路,地上铺满了螺丝,机油,以及纸屑,这里像是某个机械工厂车间。
在卧室里,书架上全息台灯缓缓点燃,显示——欢迎回家,女孩一屁股坐在阿迪贝的床上,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切。
“我喜欢阿迪贝的巢穴。”
“呃,巢穴?我们可不是动物。”
他无奈坐在门边凳子上,气氛尴尬至极,他甚至拿出扇子扇风缓解压力。
小型全息投屏仪此时自动开启,蓝色光环构成了一个极小曲面屏,里面播放的是最近电视新闻,主持人还是一口老套无趣的说辞。
最近几乎所有的新闻,都在鼓吹着火星计划的重要性。
她好奇地埋下头凑了过来,眼睛里满是蓝色光晕,像个好奇的孩子般乖乖趴在床上。
“这就是阿迪贝每天消遣娱乐的东西吗?”
“呃,前几天买的全息小电视。”
“阿迪贝喜欢学习,我很开心。”
她缓缓说道,甚至还把手指放在自己嘴边。
“呃,听新闻不是学习,也不会让我拿到满分。”
阿迪贝转身走出房间,一开门发现老爸正在门外偷听。
“呃,你躲在这干嘛?该死的。”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老爸轻声问道,她此时正趴在床上鼓捣着小电视。
“呃,我们在聊新闻。”
“打工时间到了,你要去打工,送外卖,跑腿,然后给我买酒喝,你这个懒虫阿迪贝。”
“爸爸可以喝酒,阿迪贝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很幸苦,很类,爸爸应该体谅阿迪贝的心情。”
她缓缓下床,来到老爸面前,瞳孔骤然收缩成两道黑色竖线,手里拿着刚刚的拉罐,恭敬递到了老爸面前,猛塞给了他,老爸拿着拉罐微微张嘴,他似乎也处于震惊之中。
“呃,川尾同学?!这是饮料,不是酒...你连酒和饮料都分不清?”阿迪贝紧盯她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