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4年,中国处于东周战国末年,狼烟四起,秦王嬴政想要吞并六国,统一天下,取代周王朝成为中原大地新的统治者,他想要依靠武力彻底征服这些各自心怀鬼胎的东周列国。
世人未曾料想到这个少年时期被迫随母亲在赵国避难的赢姓氏族王子如今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政治和军事号召力,他接替了吕不韦的权杖,诛杀嫪毐等乱臣贼子,重用李斯、王翦、李信、蒙恬等忠臣,在这样的全方位发展下,秦国从给周天子养马的一个马夫小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政治高度。
这次,嬴政将遮天蔽日的大手伸向了中原西南地域辽阔的,称霸了数百年之久的南方强国,楚国。
天下之害,唯有秦王政矣。
这是楚国的一个名叫芈龙的芈姓贵族对楚王数次劝谏的一句话。
芈龙的良苦用心,在楚王殿的朝堂之下遭到了群臣上下严厉的斥责。
“大胆!芈大夫何出此言?嬴政小儿算什么东西?他就是一个啃食谷物的蝗虫!空有称霸天下之心却无称霸天下之型,何以为害天下?”,一个名叫项云飞的楚国上大夫指着芈龙的鼻子骂道,“大王,恕臣直言,芈龙三族皆为懦弱等闲之人,臣昔日造访其府上,其女芈如鸢终日在府中沉溺琴棋书画和巫术,犹如木头雕刻成的西施一般愚笨,竟然想要给君上使用龟占预言熊氏王族的未来!其兄芈鹏于市井牌馆中以家当为赌注掷骰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大王,莫要怪臣等无礼,待臣把话说完,楚本义为有刺的灌木,又名荆,我楚人能徒手持荆血流不止却不动声色,我国之名之所以为楚,正是因为我楚人乃天下最为意志坚韧者,能忍受万般痛苦而面不改色!而秦,不过就是丰收之意,是谷物和牛马的象征,他们的祖先是一群只会种地养马的卑贱之人!怎可与我楚人的坚忍相提并论?君上休要惧惮那嬴政马夫小儿!臣请愿随项燕将军一同出征,协助其将嬴政的首级斩下并献与君上!”
芈龙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双手抱拳双袖垂下以示忠诚:“大王!我芈龙虽为龟占算命卑贱之辈,然周易有言,物极必反,由盛则衰,由衰则盛,周易乃周文王姬昌所著,文王难道也是卑贱之辈吗?况且,自商鞅一心事秦变法,再不可同日而语。商鞅和孙膑,天下诸侯只得其一便能逆天改命,得其二则能称霸中原,成就数百年都未能实现的一统天下之大业。然我楚国一人未得,早已失去了统一天下的最好时机,今已然犹如那釜底之薪!嬴渠梁重用商鞅以来,秦人已然展现从衰即盛一统中原之大势,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足以见其虎狼之心,如今天下局势已然发生巨变,秦国已不再是釜中任人宰割的谷物和肥肉,而嬴政,是那能将我们彻底燃尽的烈火!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望君上再不可犹豫,乃至轻蔑秦人一统天下之决心呀!”
此话出于芈姓贵族芈龙之口,但是楚王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并且当众发怒:“放肆!芈龙,你如此目无君臣之态度,还把自己所谓的龟占邪术比做周文王之周易,是何等的狂悖?寡人钦佩楚庄先王善于纳谏之美德,不忍杀你,若你非秦国太皇太后芈月之旁系,你早已死无全尸!”
楚王还没说完,芈龙吓得连忙跪下。
“然寡人听闻,芈氏家族拥有沟通上古火神祝融之力,此乃炎黄大战蚩尤于涿鹿之际祝融留下的上古神器。祝融乃我楚国先祖,拥有燃尽世间一切之伟力,其辐射范围大至千里,其力量之强不逊于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的天崩地裂、山洪海啸,然后便有女娲被迫倾其全力炼石补天之旷古大事。如若秦人真的想要彻底吞并我楚国全部疆域,依寡人之见,你必须尽快掌握芈氏祝融遗物之机密以密折形式献与寡人,寡人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它!若机密先于寡人被他国君臣知晓,寡人将认定你心早已投给了秦国,成为楚国的叛徒,寡人将效仿嬴政对逆贼嫪毐,将你车裂处死,你的妻儿老小斩首于市,你的九族剥禄殆尽,逐于西北荒漠,永世不得回楚!”
芈龙跪在地上直哆嗦,冠帽险些掉下来,不敢发出一言,这时,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楚国国丈替芈龙求情:“启禀大王,老臣以为,芈龙九族切不可逐之甚至杀之,虽然芈氏祝融遗物之机密乃民间流言蜚语,然他们是我楚国唯一能要挟秦王嬴政的筹码,老臣听闻嬴政痴迷于长生不老之仙术,如得到这件上古神器,恐怕千万世后天下依然被嬴氏一族所掌控,君上切不可主动泄露这天大的机密!逐芈龙,如同放虎归山,杀芈龙,则如同杀了潜龙之子,一旦龙出深渊,我楚地乃至全天下必将遭到旷世大难!”
芈龙趁机四肢匍匐在地爬向楚王,冠帽滑落在地上,跪地求情:“大王,祝融遗物之机密乃秦国芈月直系血亲所掌握,与臣等无关,可是臣,绝无悖逆谋反之心啊!”
楚王开始发愁,无暇顾及还在地上跪着早已被冷汗湿透全身的芈龙:“如若楚国覆灭,何人可为灭秦复楚之大任?”
“老臣以为,唯有项燕将军及其有志之后,并掌控火神祝融遗物者,如不能拥有,除非嬴政暴毙,李斯王翦等左膀右臂统统被除去,其后世之君无真才实学,祸国乱政,否则复楚如凡人登天之难。”
楚王仰天长叹:“如我大楚真能得到先祖祝融之庇护,寡人愿意倾举国之力为其加盖王陵和宗庙,以待楚国先王一般日夜供奉,其规模将远甚于秦国的咸阳宫。”
楚国上大夫芈龙府。
“妹妹,别摆弄那龟壳了,爹爹回来了!”
芈龙的长女芈如鸾踏着轻快的马步迎向一身疲惫的父亲。
而芈龙的次女芈如鸢,则端坐在院子的宽敞地方,她的脚下是七只中华草龟死后留下的僵硬龟壳,龟壳围绕着已经燃尽的篝火,上面各自有着不同形状的复杂裂纹。
芈如鸢喃喃自语:“天下七国,就犹如这七个龟裂的龟壳,为什么每个龟壳都看起来如此相似呢?七国的争霸还要持续多久才能结束?”
她想故意说给刚进家门的芈龙听,然而芈龙对她瞪视拂袖,嘴里仅哼的一声,便置之不理,走进宅邸中。
芈龙坐在椅子上用绸布擦汗,旁边的桌台上放着他最爱吃的同时也是寻常百姓难以吃到的鲜荔枝,芈如鸾依偎在芈龙的身旁,撒娇道:“怎么啦爹爹,一脸忧愁,是不是又被那项云飞威胁了?”
“你爹爹我,过不了多久就可能被那昏聩到头的负刍五马分尸了,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要不是国丈大人给我求情,我们全家都得惨死在那昏君之手!叫你母亲过来,我们必须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了。”
“爹爹,鸢儿早就说过,天下必被秦人所统一,你何苦念及所谓的思乡情呢?我们的家乡都要变成刀山火海了,早该弃暗投明,弃楚投秦,秦王嬴政还说过,要广招天下贤能之士,依我看,咱家鸢儿一定能混上个不错地位的宫女,甚至成为嬴政的嫔妃,毕竟,她可是人称木头西施的呢!”
芈龙一边剥荔枝一边问话:“鸾儿,你今年年方二八,鸢儿刚过及笄之龄,按照祖法,是时候找一个靠谱的人嫁出去了,爹爹问你,你愿意嫁给楚国人,还是,你欣欣向往的秦国人?”
芈如鸾调皮地说道:“都、不、嫁,我要嫁给秦王嬴政!”
芈龙立即回头:“休得胡闹!嬴政岂会看上你?”
“那就让鸢儿嫁给嬴政好了,但是我最次也要嫁给赢氏宗亲,能天天见到我亲爱的小妹妹。”
“无论嫁给谁,我们必须保证能够活下来,现在来看,是时候向秦国芈月的直系血亲发起求助了,楚王至今不知道咱家鸢儿的真实面目,他今天却罕见地对我发怒,迫切地寻求祝融遗物,否则要咱们全家死无全尸。项燕已经率领四十万大军去迎击王翦了,我们必须抓住这个绝佳的时机,彻底脱离楚国这个虎口!只可惜,咱家鸢儿要为嬴政的统一天下之大业,成为旷古以来最伟大的攻城杵了,希望他们能善待我们芈家。”
“爹爹,说心里话,你是讨厌嬴政吗?”芈如鸾一脸深情地扶住芈龙的双肩。
芈龙长叹一口气:“谈不上讨厌,但是我不希望天下让这样的人掌权,事到如今,没办法了,项燕已经在濒死挣扎的路上了,可怜他一世荣光,却把忠诚给了一条割地事秦的狗。”
“鸢儿到底是掌握着什么,才令这些王室贵族如此忌惮?”
“上古火神祝融大战水神共工,曾经将这天下顷刻之间变成只有烈焰在燃烧的地狱,那是能燃尽世间一切的,纵有千军万马也远不能及的力量,在那之后,共工撞倒了不周山,导致了天崩地裂。”
芈龙沉默了好半天:“你的妹妹芈如鸢,是一把能够唤醒祝融遗物的,钥匙。”
“啊?”芈如鸾以为父亲在犯神经,“祝融乃轩辕时代的人,后羽化成仙,他死后的地宫在哪里都不知道,鸢儿怎会成为一把钥匙?爹爹是被项云飞吓糊涂了吗?”
“正因为不知道,楚王才不敢拿我们开刀。事到如今,爹爹实不相瞒,鸢儿不是我和你娘亲生的,她是被芈月的亲信当年托付给我的,芈月希望楚国有朝一日能真正强大起来,而她的直系血亲知道关于祝融遗物的些许机密,其中有一条提到,芈如鸢是从陨石的裂缝中生出来的,她是受天神的委托,下到凡间来拯救天下苍生的,她的血肉之躯就是一把能唤醒祝融遗物的钥匙。”
一向乖巧懂事的芈如鸾顿时不再言语,她对芈龙的这番语重心长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情绪,而敞开着的宅邸门外,能清晰地听到芈如鸢仍然蹲在地上摆弄龟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