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哥特风格黑色连衣裙的少女眼睛微睁,双手五指交叉握紧,嘴巴微微张开。
清风拂过少女稚嫩的脸颊,用无形的手托付着她的下巴,好像在与她进行交谈,是窃窃私语地那样交谈,旁人听不清楚她们之间在交流着什么。
少女的胸前挂着一枚小小的银白色十字架,用精细地链条穿插着,她的面前,是一棵参天的古松树。古松树出奇地大,望眼看去,直冲云霄,仿佛将天空破开的一道降魔杵,连云彩都被捅破。
少女俯身蹲在一面清澈见底的湖水前,湖水倒映出她美丽的容颜,她用纤细的指尖触碰身旁杂草上的露珠,露珠很快风干,她转过身,面对自己眼前唯一的一个人,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少女用稚嫩的声音说:“森林是地球的肺,人类的肺生了病,还可以医治,如果地球的肺生了病,那我们,又会如何呢?”
“我们将会死亡。”年轻人用冷淡的声音回答了她。
“世事无常,这个世界早已不是我们能拥有的了,我们的那些同胞,就是执迷不悟,如同人类社会的王室后裔奢求在公元21世纪复辟封建王朝一样,可笑又天真,我也为他们感到可悲。”
少女的神色有些恍惚,眼睛注视着茂盛生长的古松树顶部,茂密的枝叶像是一条巨龙用双翼遮天蔽日。
“我在这里,安稳地度过二十多年了吧?”
“是的。”
“我还想再待二十年的安稳岁月!”她嬉笑起来,同时做了个鬼脸。
“希望你能成功。”
“只要我想,总会有办法让他们容许我、接纳我,不只是我,还有你,以及我们所有的同胞。”
“公主殿下,恕我直言,根据我的实际观察,人类社会尚且不能把我们的所有行为视为完全合法化的存在,他们中的部分极端分子,还觊觎着我们的力量,一旦找到机会,就可能会像是饥饿的野兽一样,把我们当作猎物吃掉。”
“那就让他们去吃好了,总会有想把我们当作食物的贪吃鬼,也会有想把我们当作厨具的厨师。你这样想,贪吃鬼遇到了厨师,会发生什么有意思地事情呢?厨师想做出丰盛的佳肴,贪吃鬼想吃他做出来的佳肴,可是厨师短时间内做不出来,贪吃鬼着急呀、焦躁呀,厨师说你再等等嘛,给我点时间,你就能吃上佳肴啦!贪吃鬼终于忍不住啦,他说我得赶紧走啦!再不走上学就要迟到啦!迟到的话老师要体罚我的啦!”
少女变得异常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像是演欧洲古典歌剧一样地展示自己婀娜多姿的娇躯,然而,她面前唯一的观众,显得有些倦怠了。
少女渐渐减缓肢体地动作,最后站定脚跟,摇了摇树叶一样地双耳,俏皮地收敛了笑容。
“松下,过了这么多年,只有你还在陪我一起坚守,有多少岁月度过,就有多少同伴离我而去,只有你还是从前那个模样,保持我们初衷的那个模样。”
松下一脸死板的面孔,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们贵为大自然的化身,却屈居于世界的最底层,被圆耳朵的种族所排斥,我们高举着和谐共存的旗帜,奔赴世界最高的山峰,历尽千辛万苦爬到山顶,想要全世界都看到我们的这面旗帜,可是结果呢?”
“没有人想看。”松下回答。
少女调皮起来,向松下抛出腹黑地媚眼,说:“你知道什么叫做接下茬吗?你就是在跟我接下茬,在中国的中小学,任课教师们通常不是很喜欢爱接下茬的学生,接下茬的学生会被罚站,或者被赶出教室。”
松下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懂什么叫做接下茬,这又是你从人类社会学到的一个新词语吗?”
“你真的芭比Q了。”
少女向松下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并低下双手,将双手浸泡在清澈的湖水中几秒钟,抬起,甩了甩,松下从一旁的大理石台上拿起一双带蕾丝边的雪白色手套,和一顶浅金色的头冠,递给了她,少女动作娴熟地将头冠戴在如丝绸般光滑的金色头发上,把纤细的、质感如植物嫩芽的双手穿进手套,太阳光线穿过茂密枝叶的缝隙,照耀在她的浅金色头冠和她手腕的浅金色镯子上,迸散出点点光辉。
这个短暂的时刻,好像她真的是贵国公主一样地尊贵。
少女抬头仰望蓝天,说:“松下,那个小孩,真的如你所说那样吗?”
“应该是的吧。”
那面和谐共存的旗帜,朴素又幽雅,它用精细的布料编织而成,完美无瑕,它仿佛真的立在了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之上,孤零零的,任凭凛冽狂啸的风吹打,也没能被从厚厚的积雪中连根吹垮。
纵然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地方,他们的故事,却也是鲜有人知,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持续了数千年,经久不息,不死不休,他们与这个世界发生过的种种矛盾,从未真正了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