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昕见到了她一生中都值得难以忘怀的景象。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形状形似商场中庭的建筑空间,底部直径二百米左右,一共分成了七层,七层共用一个三百六十度环绕中庭的回廊式结构,像是DNA链一样的循环向上缓慢缠绕延伸,每一层的末端都与下一层的前端位置重叠,均位于靠近入口的位置,除最底层外,每一层的末端都有一个古罗马斗兽场建筑风格的半圆形拱门,门内似乎是不互相连通的独立建筑结构的耳室。螺旋回廊宽五米,靠近里面的一侧是并列排放的罗马柱,每个罗马柱之间相距两米左右,中间连接着由石材建造的栏杆,回廊靠近外面的一侧则是坚硬的墙面,整座圆台花园的主体颜色都是使用的近似石灰颜色的白色石质材料而建,唯独最底层中央位置的形似祭坛的圆形高台的表面是区别于白色的灰色,从圆台花园最底部的回廊最前端围着整座环形建筑结构绕上一周之后,才能上到第二层,第三层同样,层层都是绕着中庭转圈,直到上到最顶层,这座宏伟的建筑一共有七层,总高度将近七十米,也就是说,每层的高度都足足有十米那么高。
抬头仰望,是整个建筑的穹顶,是一片蓝蓝的天空,白云在头顶轻浮,还能见到光线闪耀的太阳。
这幅景象,才是最令许灵昕感到惊讶的,刚才还在外面的时候,明明看到的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山峰!是一座完全没有任何露天性质的山峰,这里是那座大山的里面,为什么它是完全露天的?!也就是说,圆台花园最中央处的穹顶,被层层山岩覆盖的山峰竟然是完全透明的!
许灵昕完全地惊呆了,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这种反物理规律的东西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顺着穹顶将视野向下方缓缓挪动,她看到了第二幅颇为壮观的景象,在穹顶中央位置的正下方,有一棵参天大树,一棵枝叶茂密的,茂盛到完全不像是枯萎状态的被层层绿叶严密装饰的大树,许灵昕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大树,但很像是小时候在学前科普读物《十万个为什么》里看到的那种,被誉为世界最大的树的那种树,还像是北欧神话里面描述的连接九大宇宙的大到不可想象的世界树的模样,这棵大树的高度几乎触及穹顶,树干直径10米左右,已经是那种像她这样在农村长大的女孩一生都未曾见过生长规模的异类树种了,因为没见过,所以才感到震惊。
她还敏锐地发现,四周的地面上布满了像是翻转踏板的陷阱,下面很有可能是尖刺或者别的什么能致人于死地的东西,她不敢上前靠近一步,生怕翻转踏板忽然打开,掉下去。
“你愣神那么半天,还走不走了?”
高杉舞姬的催促声打断了许灵昕的思绪,许灵昕的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问号和惊叹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种鬼地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要来的么?”
许灵昕转而显现出一抹激动和怒意:“你没跟我说过,世界上会有这种,幻想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我问你,前面这个大树是个什么玩意儿?秦岭神树吗?还是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这下面会不会有一条盘踞在阴暗角落的巨型爬行动物?这儿的穹顶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是完全露天的?我刚刚分明看到这上面是一座山峰!”
高杉舞姬摊手:“你说的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于亚尔夫海姆的结界特性。”
许灵昕一颤:“还真是北欧神话吗?”
高杉舞姬顺从她好奇的心,开始一本正经地进行解释:“亚尔夫海姆是人类的叫法,后来我们也都沿用了这种称谓,它最初的名字连我们这些穆里亚人的后裔也不记得了,亚尔夫海姆的本意是北欧神话中的精灵之国,之所以叫亚尔夫海姆,就是因为这里的一切自然环境适用的物理学定律都被扭曲篡改了,就像是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特别区域,这也是归功于木伊殿下的权能,不,木伊殿下没想这么做,她根本不想修建圆台花园这种建筑规模的陵墓,准确地说是归功于木伊殿下圣物的力量,她拥有改变光线运动轨迹的能力,就是说这里光线的固有运动轨迹被打乱,还存在悬空高台峭壁的假象,以及遍布着各种植物,圆台花园素有“中原大地的空中花园”之美名,从建筑设计上模仿了古罗马的斗兽场,但并非完全地与古罗马斗兽场相同。圆台花园在建设之初就持续受到圣物伊甸禁果的影响,被施加了坚固的亚尔夫海姆用以守护,你所看到的露天穹顶,实际上是覆着于圆台花园上部的岩石受到亚尔夫海姆结界的影响而改变了原有的性质,从圆台花园内部发出的光线能够直接穿透层层的遮蔽物,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进入圆台花园的人都能从内部清楚地看到天空和外部的景象,同时仔细看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层峦叠嶂的完全呈现出透明化的岩石间隙,由于光线只能从内向外发生穿透作用,在山体之外的人无法看到深藏于山体内部的圆台花园内景。受亚尔夫海姆的影响,圆台花园内的一切物质对光的作用都发生了改变,原本不能透光的物质变得透明,原本能透光的物质变得不透明,原本明亮的位置变得漆黑,原本漆黑的位置变得明亮,随着结界产生的自发变化,圆台花园内的一切物质对光的作用会持续不断地随机变化,不恒定。”
冰岛,艾萨尼兹学府。
晴朗的天空,太阳高照,云层之下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森林别墅的露天阁楼,阁楼的四面都是白色的古罗马柱风格的栏杆,高度约有一米左右,一个纤瘦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栏杆的一侧,强烈的阳光下,看不清楚她的真实面容,只有烈日照耀下几近于黑色的阴暗身影,她长着一对尖锐狭长的尖耳朵,一席灿灿发光的长马尾辫高高翘起,随着风斜四十五度地上下拂动着。身影的前端对准的方位,是一座高耸的四面都用深灰色的凹凸不平的坚硬岩石建成的城堡,与所站的位置相距城市中一个街道的宽度,城堡的最上端,是用暗红色的瓦片搭成的圆锥形塔顶。
在阴暗头影的面部,一双眼睛煞然睁开,露出蓝绿色的眼瞳,看上去萌萌的,很可爱的模样。
伴随着铃铛叮当碰撞的响声,一个身上系着铃铛的年轻女性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当即摘下不透光的黑色面纱,掀开斗篷上的兜帽,一袭浅蓝色的披肩长发自然脱垂下来,一副长着年轻美丽的容貌顿时显现,同时,她同眼前的这个娇小身影一样,长着一对尖锐狭长的双耳。
“艾萨克·米娅,我们又见面了。”
对面的这个娇小家伙不说话,却在像是憋笑一样,发出呋呋呋呋的声音。
“什么时候兑现你的诺言?”
“这个嘛。”对方发出有些娇滴滴的声音,“诺言我一定会兑现给你,但现在不是最佳的时机,再等等嘛。”
“就知道你可能会这么搪塞我,”身上系着铃铛的那个女人紧紧皱眉,长发女子发出森冷阴寒的声音:“艾萨克·米娅,我太了解你的本性了。”
“现在不是最佳的时机,我诚意提醒你,如果你执意急功近利,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以及你们一族的未来,我都不敢保证,放在我们艾萨尼兹学府,安全更有保障。”
“我急功近利么?那件东西本就不属于你的!要是没有我,你能得到它?你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吗?占着茅坑不拉屎,说的就是你。”
“古代穆里亚的贤者们苏醒之际,全世界将会陷入黑暗之中,我们此刻迫切需要这件东西,更需要那个孩子,你以为这句话还是即将进行时么?蠢货,已经是现在进行时啦!”
长发女子被驳得无话可说。
“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提出这种自私的要求,古代贤者的那种拥有能够轻易摧毁掉一座现代城市建筑的恐怖存在,它的实力几斤几两你会不清楚吗?这可不是奥特曼和哥斯拉电影里的情节!战胜一个强大无比的敌人,靠的不只是身体上的力量,我们皆生活在凡尘俗世,尽管像你我这样高贵的存在,身体上的力量也一样都是有极限的,难道你让我去单挑古代贤者吗?还是说,你想先上?再或者,我们两个人一起上?”
俏皮的笑声,响彻空旷的林中阁楼,系着铃铛的女人,一言不发地观望着她。
“玛丽亚·里德女士,我想起件很好玩的事情,你想听听嘛?”
玛丽亚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人人都知道我们的松下诺瓦学长是个非常严肃正经的家伙,从来不想成为一个***,但是!节日临近,别的学校的学长都早早地穿上了白丝和小裙子,戴上了假发和猫耳,唯有我们学校的学长企图蒙混过关!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亚子!所以,为了研究如何才能让松下学长脸红,我趁他前往公共淋浴间洗澡之前,偷偷地在他自备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中加了点作料,白白的,黏黏的,有点腥味,混合搅拌之后的味道可好闻了!”
她引用了二次元文化中的一段经典女装梗,笑得越发狂妄起来了,夸张的肢体动作像个刚刚被惩罚挠了痒痒的调皮捣蛋鬼。
名叫玛丽亚·里德的长发女子依旧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你的最亲信的部下还在冒着生命危险奋力执行你的命令的时候,你却站在这里和我嘻嘻哈哈地交谈,嘲笑着他们的不堪和狼狈,作为一个一手遮天的学校管理者,这样的场景,全世界学校的校长里除了你恐怕没有人能够做得到了。”
她的表情渐渐地趋于常态化,玛丽亚却突然暴躁起来。
“艾萨克·米娅!你是艾萨尼兹学府的校长!你这样地贪玩胡闹,让你学校的那些学生们看到了之后他们会作何感想?我作为一个誓死都要捍卫穆里亚文明尊严的纯种精灵,都忍不住为你这个早已投靠人类的异端感到着急了!”
“谢谢你的善意提醒啦,我会恪守本职的,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希望依旧不是在战场上。”
“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在战场上见面的,告辞了!”
玛丽亚恭敬地行了个欧洲风格的绅士礼,转身而去。
随着玛丽亚的离去,艾萨克·米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沉的表情,她知道,21世纪的这场关于古代穆里亚圣物的重大战争即将打响,已经进入了预热阶段,而她所肩负的责任远比个人的喜怒哀乐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