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姐姐？小花姐姐？”
小花僵在原地不动的表现让何仕佳感到有些意外。
小花上半张脸阴暗下来：“你说的梦见的那个人，是叫高木水吗？”
“不认识。”
“听说过高杉舞姬吗？和高木水是同一个人，他还有最早使用过的一个名字，叫布克·格林。”
“我都不认识！”
“这个人公元19世纪出生的，活了二百四十多年，现在还活着，是被一个疯狂又执着的女巫用泰山府君祭召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女巫诛杀了她自己的三族上上下下的男女老少，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有放过，就为了换取布克·格林的灵魂再次降世。”
何仕佳一脸困惑：“泰山府君祭是什么？好像在哪儿听过，哦！想起来了，《东京暗鸦》！大连寺铃鹿用过这个！以命换命是吧？”
小花开始说教式的讲解：“是的，就是以命换命，泰山府君祭这个概念最早出自中国，后来衍生到了日本阴阳道文化，那个女巫名叫格里芬·格林，是个欧洲人，精通日本文化，当时她所处的社会普遍信仰天主教，对日本阴阳道不推崇。这个女巫挺有本事的，能沟通冥界，女巫告诉她身边的人，她找到了一个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死亡的人的灵魂所在位置，用泰山府君祭能把他重新复活，她身边的人不理解，她作为一个欧洲人，为什么要用一个日本的禁术复活一个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那个女巫就说了，因为这个人前世侍奉过穆里亚的古代贤者木伊，就是你说的圣使木伊，又称精灵王木伊，他们不认识布克·格林，但是有人听说过木伊。木伊是古代已经陨落的穆里亚文明的贤者，又称古代贤者，古代贤者是穆里亚文明中位处最顶级阶层的一个概念，整个穆里亚文明长达万年的历史，同时有这个称号的只有七个个体，木伊是其中之一，他们拥有令现代社会都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和生理机能。我这么给你说吧，他们的寿命长达数千年，几乎没有新陈代谢，不进食不喝水不排泄不睡觉，所有所需能量全部直接通过汲取转化的方式获得，能量的转化效率非常高，接近100%，他们还可以选择把自己的身体巨大化，巨大化后连外貌都被改变。再说回那个女巫，既然木伊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复活木伊而选择复活布克呢？还要用来自日本的泰山府君祭以命换命？那个女巫深精日本文化，她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泰山府君祭不是随随便便想用就用的，它本质上是一个请神的仪式，请的是主管冥界的泰山府君，神不居住在地球上，看不见摸不着，你请神来为你做事，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不是随时的、无时限的，有间歇期，间歇期间无法再次使用，间歇期的长短取决于前一次复活仪式消耗能量的大小。木伊根本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下的生命，她是超脱于生物的，位于生物和神灵之间这一档的存在，木伊太过强大，复活木伊不在泰山府君的能力范围内，更不在人类的能力范围内，而且她的灵魂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于是女巫就把目标转向了木伊的贤者侍从布克。布克拥有开启木伊遗留在世间的古代圣物的绝对权限，古代圣物堪称穆里亚文明最伟大的科技，谁成功继承谁就能获得等同于古代贤者的能力，并拥有古代贤者在世时的肉身，唯一的限制就是古代圣物不能无限使用，需要消耗继承者的寿命来作为使用的代价，而女巫的梦想是获得绝对的武力统治压迫她一生的全世界，这就是为什么女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复活布克的原因。格林·布克灵魂的详细位置已经被女巫摸清了，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献祭所需的东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个东风令他们所有人，包括女巫在内都难以接受，就是献祭对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生命，而且不是一个人的。他们不信邪，也不敢尝试，结果还是有人去尝试了，就是那个女巫自己，她把连带自己儿子在内的上下三族的十三口人全部作为祭品杀掉献祭给泰山府君了，最后，泰山府君祭的献祭仪式被成功激活了，木伊的贤者侍从复活了，但是以婴儿姿态复活的，女巫给这个婴儿取名叫布克·格林，女巫的滔天罪行最终招致了她自己被判死刑的结果。”
何仕佳听得入迷，小花忽然停止讲话了，继续转过身来做饭，这时，锅里的煎鸡蛋都快糊了。
“女巫怎么死的？”何仕佳冷不丁地来一句。
“火刑，就是用火烧死，天主教向来认为火刑是净化一个人的灵魂，洗刷一个人罪孽最好的方式，这种刑罚常被针对于女巫，但是有人贿赂了当时判决格里芬·格林的法官，改判绞刑处死，最后还是死了，他们有人认为格里芬·格林的行为是大义灭亲的伟大善举。”
“我艹，杀了自己家十三口人，这尼玛还是善举？”
“支持女巫的一伙人推崇绝对的武力统治世界，只是他们没有料想过，木伊的力量一旦再次降世并失控，会给全世界招致什么样的厄运。”
何仕佳静默片刻，忽然心头一颤。
“等会儿！你刚才最开始说的，活了二百四十多年的，布克·格林，现在还活着？！”
“对啊，现在还活着呢，他现在的名字叫高杉舞姬，跑日本东京生活去了，天天到歌舞伎町当牛郎赚取生活费，工资不高，但能养活他自己，他活了两个半世纪也没有成功激活古代圣物，甚至从来没有找到过存放古代圣物的位置。但是我们仍然不能放松警惕，他确实最近没什么风声，我们艾萨尼兹学府从未放弃对他的关注，尤其是你之前跟我描述你梦里的内容时，我才恍然反应过来，高杉舞姬有可能，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有朝一日复活他主人的疯狂野心！这是最令我们担忧的事情。”
“他怎么不自己继承古代圣物？”
“贤者侍从无权继承并使用古代圣物，继承古代圣物需要有特殊的血统和基因，贤者侍从有绝对的控制权，可以指定一个人继承，也可以剥夺他的继承权，选别人，他甚至可以杀了继承人。”
“万一贤者侍从死了呢？”
“贤者侍从要是真的死了，而古代圣物又刚好被激活了，那么最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古代圣物会彻底失去被限制继承的控制权，依旧需要消耗生命来使用，但不再被贤者侍从所限制，继承者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地销毁古代圣物，把古代贤者的力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掉。”
“怎么不把高杉舞姬判处死刑？这样不也永除后患了吗？”
“你懂法吗小屁孩儿？21世纪是法治观念全面普及的时代，无故故意杀人，你当我们艾萨尼兹学府是一群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强盗吗？我们也得遵守法律啊，我们怀疑归怀疑，人家高杉舞姬没做任何危害人类社会的事情，凭什么被判处死刑？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无故圈禁他的自由，因为这是在法治社会，人人都得遵守法律，在什么地方，就遵守什么地方的法律。”
何仕佳感到困惑：“高杉舞姬都活了二百四十多年了，这明显不是一个人吧！千年老妖啊这！”
“高杉舞姬确实不是人类，他在被泰山府君祭复活的那一刻起，就是以他前世侍奉木伊时的肉体身份降生的，他可能不止一个前世，但侍奉木伊时期的他是个纯正血统的穆里亚精灵，所以被复活时也是以精灵的肉体复活的，但不是直接复活，而是被清空了所有前世的记忆，以母婴分娩时期的婴儿姿态复活的，寿命从零开始计算，格里芬·格林本想直接复活成年期的他并保留前世记忆，但是未能如愿，原因可能是献祭的生命不够多，对神的诚意不够。但是神不会向人类撒谎，布克·格林确实是一个纯血精灵，而且拥有超过人类平均寿命至少四倍以上甚至是八倍到十倍的理论寿命，就是说，他应该能活到三百岁以上，但是无论活多少岁，我们都没有理由去剥夺一个无辜生灵的鲜活生命。”
“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
小花长叹一声：“等你到了艾萨尼兹学府开始学习《穆里亚精灵文明发展史》这门课程的时候，自然会接触到，这门课其实就是历史，但是不被广泛普及的不被绝大多数人所知道的历史，它建立在人类文明真实历史背景的基础上，衍生出了关于穆里亚精灵的那段历史，包括格里芬·格林是谁，她是干什么的，布克·格林怎么来的，都会涉及到。”
傍晚。
海璃川站在窗户前打电话，一脸忧愁，透过窗户能看到他英俊的圆形瓜子脸，以及那一头湿漉漉的刚淋浴过的鸡毛掸子状的乌黑色中长发。
“他妈跟得了抑郁症似的，坚决不说实话，夏诗也装聋作哑，我昨天把能问的人都问遍了！谁也不知道那小屁孩儿到底被弄到哪儿去了！松下诺瓦了解地可能多一些，但他的手机始终显示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明显到直接把故事两个字写在我脸上了。”
“你是说让我亲自去找公主？你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你这么了解我们，却对我们艾萨尼兹学府的公主不了解吗？公主什么脾气秉性你不知道吗？况且，就算我想去见，也很难见到，好家伙，你是不知道，公主在我们学校可金贵了，你以为想见就能见的？你知道她什么资历吗？你以为公主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没法答应你这个请求。”
他在给金莺打电话，金莺对何仕佳忽然失踪这件事急火攻心了，甚至对海璃川破口大骂问候他的祖宗。
嘟的一声，电话被对方挂断，海璃川气急之下把手机屏幕朝上猛拍在写字桌上，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整间屋子都静谧地能聆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他闭紧双眼，用左手紧紧地扶住额头。过了一会儿，他朝着冰箱走过去，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冰镇的一升容量的康师傅冰红茶，打开瓶盖咕嘟咕嘟畅饮下去。
海璃川把窗帘挂起来，落日的余晖立即被遮挡，在台灯的光线下，窗帘上映现出他略显瘦削的躯体剪影，他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这次却为了那个名叫何仕佳的小孩伤透了脑筋。
海璃川忽然想到吴宏斌跟他说过的掏心窝子的话：艾萨尼兹学府办大事的时候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可怕就可怕在你无法预知。
难道这小子有不可告人的足以震撼整个世界的秘密？
